陈玉娇眉心顿时蹙起,来不及掩饰,祖母就热泪盈眶地凝视着她:“小皎儿,你还想瞒着我们多久?”
那人来说十皇子的事时,还特地提了陈玉皎的满头白发。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到底要操劳到什么程度、付出多少、心里受了多大的煎熬,才能少年白头?
且在战家受的那些委屈,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不言半句她所受的苦,只竭力弥补家人,竭力撑起这个陈家。
老祖母心疼地为她整理发丝:“皎儿,无论你做什么,家里人永远不会怪罪你。
就算你真做错了,那也是祖父祖母没有将你引导好。”
陈玉皎的生母难产而死,她从小就没有母亲,许多感情上的事,是他们忽略了。
他们每日教得最多的,都是朝政,却忘了少女都会有情窦初开之时……
祖母再三强调:“日后什么也不必瞒着家人,家人,永远是与你分担一切苦难的、最亲近的人。
人之所以有家,就是为了让你在外面受了一切委屈时,能有一个倾诉释放之地。”
陈玉皎心中又弥漫起层层温暖,老祖母还是这么和蔼,还是和小时候摸着她的头、说陈家永远是她靠山时的老祖母一模一样。
她像小时候一样靠在祖母怀里,点头应下:“好,玉皎铭记在心。
等祖母好起来,我们又去做竹蜻蜓,去山里用祖母的武器狩猎。”
提起这,老祖母忽然沉沉叹了口气:“玉皎啊,祖母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怕是很难再恢复当年的风采了。
祖母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南楚国十皇子提亲,她们心尖儿上的玉皎,怎么能嫁给那等不学无术之人?
老祖母忽然将她轻轻推起,紧握着她的手,神色变得格外郑重:“玉皎,答应祖母一件事好不好。
嫁长屹君,唯有嫁给他,祖母与你父亲,才能安心啊!”
“祖母……”陈玉皎眉心顿时皱起,她才回到陈家,并没有想过这么快又成婚。
可老祖母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玉皎儿……祖母懂你的心思。
你将满腔热爱,全给了战寒征,如今你心里已经只剩下朝堂之事。
此生……你恐怕都不会再爱他人了。”
当一个人为爱飞蛾扑火、却遍体鳞伤后,会变得像穿山甲那般,长出一层厚厚的铠甲、盾牌,再无可能去爱人。
祖母咳嗽着说:“既然不会再爱人,嫁一个爱你之人……咳咳咳……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才是最好之归宿啊!”
长屹不会欺负她,甚至会用这一生来呵护她。
唯有这样,即便陈家真折戟沉舟在这战乱中,玉皎,也不至于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陈玉皎敛眸,还未说话时,外面忽然传来夏蝉的声音:
“小姐,长屹君忽然送来信,邀您去京外清水庄园。”
陈玉皎眉心蹙了蹙,大师兄忙完事宜,回来了?
老祖母推她:“快去吧……咳咳咳……小皎儿,认真考虑下祖母说的话。祖母不求你出人头地,也不要你撑起陈家,祖母只想看你幸福安好,有人呵着护着……咳咳咳……”
许是真的在意,一句话说起来她都很累,又剧烈地咳嗽。
“好。”陈玉皎只得暂时应下,离开房间。
在她走后,老祖母撑着床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她走远,才一溜烟坐了起来。
“遭罪喔,装咳嗽嗓子都装难受了,这不省心的孩子!”
长屹苦苦等她七年,七年,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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