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厉那狭长的眸光里闪烁着深邃,揣度:“国尉总督,你认为此举如何?”
宗肃只是沉斟片刻,答:“依陈客卿之策行事。
宗家,但凭君上责罚!”
既然祖父动了如此念头,本就应该以罪论处。
他,连求情之语也无颜言半字。
赢厉当即下达吩咐,由宗肃静待一切举动。
晏伐调黑御卫,于那夜控制入宫的三公九卿者。
这,是一盘狩猎与被狩猎的大棋。
其后的深层诡谲,还不止如此简单……
殿内只剩两人时,赢厉又问陈玉皎:“宗肃,宗家,陈客卿认为该如何定罪?”
陈玉皎敛眸,似是想到什么,找来毛笔,当堂在一空白书简上,落下一行行隽秀有力的字。
写完后,她双手慎重地递交赢厉。
“请君上阅鉴。”
这一夜,又是半夜三更。
陈玉皎离开龙台大殿时,是最黑暗之际。
赢厉让晏伐悄然送其回长屹府,但半路之中,遇到了那辆锦白色驷马马车。
带队的荆毅低声道:“夫人,大公子在马车内等您。”
陈玉皎无声无息坐进马车中时,眉心微微一皱。
因为车上装了许多她的物品,从衣裳到首饰,到药材等,还有丫鬟春鹭。
赢长屹正坐在那一个个箱子间,闭目养神。
听到她来,他睁开长眸,周身的气息愈加沉敛、温和。
“玉皎,要辛苦你再入宫一趟。”
陈玉皎更是疑惑,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赢长屹道:“近日你每日于朝中府邸奔忙,不若直接入住屹宫,每日便不必往返。”
陈玉皎细眉更是蹙起。
屹宫……那是赢长屹自小长大的宫殿。
只是当年朝局诸多混乱,无数人拥立赢长屹做帝王。
赢长屹为表明自己的态度,搬出屹宫,住在如今的长屹府。
若是无事,他极少进宫,避免诸多纠纷。
如今……
赢长屹的嗓音沉和,安抚她:“不必忧心,我依旧住长屹府。
你,去行你想行之事。”
她与他住在一起也不自在。
且她每日朝政,他的存在,母妃国舅等势力,有时会令她为难。
玉皎,也不应埋没与后宅。
他,给她一切空间。
陈玉皎心里不由自主腾起一抹温馨。
减少往返,她每日可多睡憩一个时辰。
且这两日,虽然和赢长屹接触少,但住在一个府邸里,总有些……尤其是每次看他那般照顾她……
她还没有习惯两个人身份上的转变。
大师兄,总是考虑得格外周到。
她欠他太多。
当夜,赢长屹亲自将她送进屹宫之中。
屹宫早有人收拾布置干净,处处是陈玉皎所喜欢的雅致风格。
许多书籍、物事等,更是早由人搬进来。
赢长屹将陈玉皎安置后,还去了龙台后殿。
后殿,肃穆的大堂。
万籁俱静,可宫殿里的烛光还在摇曳。
赢厉那身躯坐在案桌前,手中执书简,一个眼神间,像是对天地山川的运筹帷幄。
赢长屹前来,长眉一皱:“阿厉又在废寝忘食。”
他将一提前准备好的精致食盒放于案桌前,里面是宁心益气汤。
也只有他在时,这冷肃的大殿似乎才有一两分温度。
赢厉放下竹简,眉色有两分舒展,“长兄怎会深夜至此?”
虽然以往他时常前来照顾,但自从朝局越来越混乱后,赢长屹皆是让下人送膳,未亲自前来。
赢长屹在他对面坐下,嗓音难得庄重:“兄长有一事相求。”
“为便利玉皎上下朝会,我让她搬入屹宫居住。”
屹宫,是离赢厉的龙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
只是宫中情况到底复杂,他不可搬入,否则国舅与母妃,定会生出事端。
赢长屹沉声道:“阿厉,这段时日,劳你多照拂玉皎一二。
待政局稳定,我再接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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