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随也神情严肃:“屹儿,此举的确太过,父母在,不远游。你所学之孝道何在?”
“正因孝,才不能再看母妃与舅父一错再错。”
赢长屹起身行了个礼,尔后长身玉立,气质沉和:“此事我心意已决,也请母妃与舅父谨记:
阿厉,他为华秦唯一的秦王,任何人不得侵犯、觊觎!
我为他兄长,更会护他,护这华秦安宁清明!”
扬出话后,他目光沉重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迈步离开。
景媚宜气得直摔杯子,“逆子!你简直就是个逆子!不孝子啊!你是母妃的孩儿,你可有考虑过母妃的感受!”
骂着,她又起身去追,边哭边喊:“屹儿,你回来……你给母妃回来!”
可不论她怎么喊,赢长屹此次并未回头,只吩咐外面的宫婢:“照顾好母妃。”
景媚宜已坐回摇椅之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是我十月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孩子啊!我那时候每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大着个肚子天天呕吐,人都瘦脱相了!
他生下来后,亦是我亲手抚养他长大,我教他学走路,教他写字,教他看书,连他每日的衣裳我都亲自给他筹备挑选!
他那个爹,成日忙于政事,或临幸一群莺莺燕燕的狐狸精,一年到头看过他几次?”
男人,全都是没心没肺的狗东西!
“连诸多节庆,亦是我、乃至是他的外祖父、祖母为他筹备礼物。
为什么他就一心向着他死去的爹?向着华秦?呜呜呜……他心里为什么没有我这个娘!就因他姓赢吗?你对得起我这几十年来的辛苦付出吗!
爹是爹,娘就不是娘了吗呜呜……”
景媚宜越想越心酸,哭得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李清随只能安抚她:“我们自小教他儒家、道家之术,一心想将他培养得仁德仁政,如今……哎,也该欣慰才是。”
“但他都要搬去深山老林了,还怎么欣慰?再过不久他是不是就想出家当和尚气死我啊……”
景媚宜提起这,更是生气,“陈玉皎也是个不中用的,空长一副好皮囊,连屹儿的心都拿不下吗?
但凡屹儿喜欢她,会舍得丢下她、跑去那荆棘丛生的地方?
但凡他有了个孩子,他会不为孩子考虑、不争不抢吗!”
李清随提起这,也是沉沉叹息。
早知屹儿喜欢盛赵国公主,当年他们就算是与北齐作对,也要圆了屹儿的心愿。如今……
李清随唤来贴身护卫,吩咐:“你立即去安排一番,不可让屹儿轻易离京!
切记,赢帝多疑,万事以谨慎为主,切勿激进。”
只是……
当晚。
赢长屹的昭告发出去,还以八百里加急,传至每个郡县。
昭告言,他无心争夺皇位,恳请天下众人勿被有心之势力利用。
每一份昭告,全是他亲手所写,上面还盖着他的贴身印章。
一夜时间,本该发酵得极好,按捺下诸多流言蜚语。
只可惜……
另一股声音喧然而起:
“太可恶了!赢帝当初将长屹君逼出皇宫,如今还要将其逼至深山!”
“自己暴政,还容不得他人行仁政之举吗?”
“长屹君定是被赢厉威胁,才会发此昭告!”
“暴君不仁,残害忠臣,天理不容!”
“除暴帝!扶仁君!”
这样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集结的势力越来越多。
早朝时期。
朝堂上一片混乱。
“报,陇西郡集结一万人马!与当地官府发生血战!”
“报,西河郡已有八千逆党!”
“报,汉中郡集结两万逆党……”
一个接着一个军报传来。
几乎各地全都有揭竿起义者!
因华秦律法的确十分严苛,生产物品每个工匠务必刻上名字,稍有质量问题便诛九族;
乱扔秽物,会判黥刑;一人犯罪,全家连坐!
这是因当年的华秦初期只是一个蛮夷之国,等同于北戎西戎之作风,许多兄弟父族甚至同享一个女人,野蛮风化甚行。
后来设立一系列严苛之法律,才使得华秦一步步成为如今的七国列强之一。
但百姓们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日日胆颤心惊,现在一受挑拨,便有无数人跟着揭竿起义,加入反暴阵营。
甚至连一些狱卒、将士等,也阵前倒戈,纷纷反叛。
这场暴乱,顷刻间就声势浩大。
“报!”
又有人传来军报:“各地叛军送来上告书!要求赢帝禅位于长屹君!
否则……他们将攻各地郡县衙门,生死不论!”
这等同于逼宫!
是要赢长屹与赢厉之间,必须死一个吗……
赢厉,那抹巍峻挺拔的身躯,坐在高台之上,一袭龙袍笼罩着风起云涌之寒戾。
陈玉皎坐在台上,眉心也紧紧蹙着。
国内忽而暴乱四起,如同雨后春笋纷纷涌出。
即便赢长屹要走,他们也不放他离开……
他们到底是要逼得二人手足相残、或者是要赢厉亲手杀了赢长屹才肯罢休?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欲搅弄这一盘大棋!
是赢舟,还是李清随……还是六国之中的哪一位高人……
陈玉皎正想看赢舟和李清随的神色,可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报:
“边境急报!”
“六国君王皆送来告书!”
“六国皆言:暴君无道,华秦应由仁君上位!”
“若赢帝不禅位,六国将救华秦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出兵攻秦!”
“如今,他们六国已整军往华秦边境出发!”
这是打着救百姓除暴君的名号,要六国联合攻秦!
内乱也就罢了,还外敌横生。
这一局,八面埋伏,十面楚歌。
陈玉皎思索间,眸色越来越深邃。
在那紧张气氛中,她忽然起身道:“君上,臣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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