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厉深邃的眼神只看她一眼,并未否决。
在这天将明未明的四更天末,一人躺于明黄色的大床,一人躺于软榻。
这还是六天六夜来,他们第一次躺下。
荀祯在角落里尽量减低存在感,默默点燃安神香。
陈玉皎其实睡不着。
即便有安神香,但如果人的思绪转动太快,或有许多未解决的事,极难就寝。
尤其是这个时辰了,很快又得去上朝。
她只能阖目,尽量休憩,同时在脑中思索着明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事宜。
这么大的事宜,十二武卫定然封锁了消息,祖母与父亲暂时不知。
但若和赢帝成婚,这件事瞒不了太久,若他们知情……
且待明日的朝阳升起,迎接她与赢厉的,又是涨潮一般的天下斥责、反对,风起云涌。
明日还是大师兄的七祭……
她逃避了六天六夜,明日,该好好振作起来,让大师兄安心了。
就这么在脑中运筹帷幄许久。
另一边床上的赢厉,想必也是如此。
这一夜,难得的静憩。
到五更天的钟鼓声敲响,赢厉率先起身离开。
陈玉皎也在婢女们的服侍下,换上那件朝服冰心衣,一如既往前往龙台大殿。
晏伐率领两百黑御卫前来接她,这是赢帝的安排。
陈玉皎并未推脱,今日众臣看到她,恐怕巴不得将她撕碎。
她敛了敛眸,吩咐:“晏统领,劳烦你再去做两件事。
其一,去寻大祭司。
其二,去廷尉署一趟。”
赢厉安排了诸多事宜,她也应当以最好的状态应今日之战!
龙台大殿。
陈玉皎被护送来时,文武百官、乃至许多大将、平日里不上朝的赢氏宗族等,今日全都齐聚在朝。
她迈步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射向她,全是巴不得将她就地焚烧,恶意满满。
红颜祸水,以色祸君,不过如此!
若不是有黑御卫等人护着,他们早已扑了过来。
只是眼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瞪着,亲眼看到陈玉皎被黑御卫护送,穿过中间的大道,走向龙台殿的最前方。
高台之上,赢厉已落坐在那里,还是一袭龙袍,威严肃沉,墨色浓重,让人无法看透他的情绪。
他居高临下,视线落在她身上,对她当众扬出话来:
“上寡人这儿来。”
在赢厉所坐的案桌右手边,两米来远处,还多了一个坐席。
那是为她准备的位置。
日后她要坐在那里?
全场已是一阵倒吸气声。
陈玉皎略微敛了敛眸,冷静踩着那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走向龙台殿的最高处。
今日战寒征也来了。
昨夜他赶到秦宫正门,看到赢厉抱着陈玉皎离开,他还觉得十分不真实。
此刻,又亲眼看着陈玉皎一步一步走上那高台。
那个女子,他以为赢长屹一死,她无人在护。
未曾想……
那一幕,十分刺眼,也十分不真实。
曾经他弃之如旧履的女子,竟是君王所爱?
陈玉皎则冷静对赢厉行了个礼后,在那个右侧的案席上落坐。
全场骤然惊讶,沸腾滚滚。
那位置与赢帝平起平坐!
甚至在权倾朝野的太师之上!
赢厉这是在向他们所有人昭告他的决断!
无数朝臣当场下跪,高声大喊:
“君上,不可啊!万万不可!”
“礼崩乐坏!实乃礼崩乐坏!”
“若陈客卿是细作,那奸佞伪君之死,为何她哭得撕心裂肺!”
“就算真是君上之安排细作,也说明她早已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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