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虽然成婚两次,但战寒征那夜没有进她的婚房,大师兄亦是未行礼节。
现在……是尴尬……窘迫吧……好不习惯……
陈玉皎垂眸,不敢再看男人一眼。
偏偏安嬷嬷还将她扶了起来,端着另一个精致的托盘上前。
托盘上放着的两个纯金打造的半葫芦状器皿,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葫芦,柄处以一条红绳相连接。
这是合衾酒,夫妻同饮,象征着婚后二人连为一体,永不分离。
其中装的酒,也是特制的粮食酒,微苦,象征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安嬷嬷满眼笑意地说:”君上,国后,该饮合衾酒了~”
陈玉皎微微怔住,与赢帝相对而立,鼻息间也尽是赢厉尊贵的气息。
她抬眸看赢厉一眼,想提醒他,让安嬷嬷和婢女们出去就行,可……
她看到赢厉那大手,竟去端起了其中一杯合衾酒!
而合衾酒有红线连接着的,若她不去端,等会儿就会撒了。
她下意识地赶紧去端起另一杯。
赢厉那手臂朝着她伸来,动作是那么尊贵从容,不容人思考。
陈玉皎又下意识地与他手臂相交,然后,她看到赢厉饮下了那杯酒,男人那喉结滚动,格外有美感。
非礼勿视……
她亦赶紧垂眸,去饮那杯酒。
由于红线短,两人现在的距离站得很近,手臂还缠绕在一起。
饮酒时,陈玉皎只感觉身体近乎与他只有一步之遥,整个人仿若都笼罩在男人霸道的领地之间,鼻息里也尽是属于男人的气息。
局促感更重,更为不适……
饮下酒的她,脸颊上又染上一层薄红。
好在总算结束,安嬷嬷为他们收走合衾酒,又开始去铺被褥。
上面全是盛放的花生、桂圆等物。
安嬷嬷带着婢女取下陈玉皎头上的发饰,脱下她身上厚重的凤袍,笑意盈盈地道:
“祝君上与国后早生贵子、瓜瓞绵绵,尔昌尔炽,丝萝春秋,并蒂荣华。”
尔后,带着春鹭、夏蝉等人退出喜房,还将房门为两人关上。
屋内烛光熠熠,昏黄迷冶。
陈玉皎立在那里,身上只穿着里面的红色交领长衫,十分轻薄,耳边还尽是安嬷嬷的话语。
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局促,垂眸道:“君上,臣去睡偏殿……”
她迈步就要走,可擦肩而过时,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抓住。
抬眸,就迎上赢厉那深邃莫测、难以揣摩的眼神。
他薄唇翕启,问她:“已为国后,还自称臣?”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往日里没有的磁性,喑哑。
陈玉皎皱了皱眉,这场婚姻,本也只是……
她还是会在朝堂,不想困在这后宫。
想必赢厉也是这个意思,才会在龙台殿为她设了位置。
若不自称臣,应称什么……妾么?她不习惯……
正在斟酌时,就听他言:“以后在孤面前,自称我即可。”
陈玉皎眼睑微微一颤。
这是给她的特权,秦宫之中无一人有此特权。
不对,十三公主赢菱到时无拘无束。
转而一想,如今他们的成婚,若是让人看出虚假来,也的确不妥。
以前大师兄也说:“唯有将假戏当真,方能以假乱真,否则漏洞百出。”
陈玉皎敛眸:“好,臣……我去铺床。”
可赢厉那大手还是未曾松开,甚至用了些力。
她不解地抬眸,顿时跌入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
他在对她说:“陈玉皎,你就睡此处。”
“与孤、同寝!”
他还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陈玉皎眼睑狠狠一颤,睫毛如同扑闪的蝴蝶。
赢厉……他在说什么……
赢厉已转过身,双手臂抬起,尊贵而从容自若。
这是要宽衣。
今夜夏公公没有来,他一向是由人服侍的。
陈玉皎暂时不得不上前,为赢帝解腰带,脱下那厚重的喜袍。
里三层,外三层,十分繁复。
好在曾经她嫁给战寒征时,生怕不会,还用木桩人做过练习,练习了千百次。
没曾想一次给战寒征宽衣的机会也没有,倒是给赢厉……
陈玉皎完成一切后,服侍赢厉坐到了床边。
一袭丝绸长黑袍,男人宽阔的身型几乎展露无遗。
她不敢多看半眼,而这全程两人并无说话。
她想,之前的话肯定是她听错了。
赢厉说的应该不是与他同寝,而是为他更衣。
这几日她一直在忙,几乎没有怎么睡过,肯定是太过疲劳产生的幻听。
陈玉皎行了个礼,转身准备走。
可这一次……手腕再度被一带。
顷刻之间,她跌坐在了床边。
就坐在赢厉身边。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冕珠的遮挡,赢厉那张脸立体威严,矜贵绝伦。
而且丝绸睡衣服帖地顺垂在他身上,她几乎可清晰看到赢厉的胸膛,身型轮廓……
她还听到赢厉又重复了次:“陈玉皎,孤再说一次,与孤、同寝。”
低沉的嗓音,弥漫出帝王的威严,带着与生俱来的命令。
一直努力保持镇定的陈玉皎,第一次慌乱了。
她赶紧站起身,低垂着头道:“君上,不可。”
与他成婚,她一直只当做是政治上无奈的选择,也把自己当做长嫂如母,方便照顾他。
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而且赢长屹尸骨未寒,没有一年或三年的丧期,才十天……
赢厉,怎会有什么心思?
她周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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