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战寒征,主院。
可当时战寒征还没出征时,她带着战家众人搬家,战寒征说:
“陈氏,我不会与你同住一院!”
她不想逼他,也想等到他心甘情愿那天。
而婴儿院子必须崭新,不能过了气。
其他观景园、客房等更是离正院这边极远。
为了方便照顾家人,她便搬进这备用的杂物院子,一住就是六年。
陈玉皎看得敛眸,傻啊,真是傻。
再往屋内走,小屋收拾得很是整洁。
如同战家每一个地方,雕花窗都被她擦得一尘不染。
墙壁上挂着战寒征用过的丢掉的剑、长矛、铠甲等。
桌上也收集着战寒征看过的书籍、写过的废稿。
窗台上还挂了无数千纸鹤,全是她亲手所叠,里面写了很多话:
“今日与夫君擦肩而过~”
“今日夫君将长矛递给我,让我拿去扔了,这是他婚后第一次同和我说话呢~”
“给夫君买的第一件铠甲,不敢让他知道是我买的,否则他不会穿的吧……”
与他相处的一点一滴,苦的乐的,她全清清楚楚记得,全收集了起来。
那些被他丢弃之物,也被她照顾打理的焕然一新。
这些年来,她全心全意爱他,爱他的家人。
却唯独忘了,好好爱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陈玉皎吩咐:“全收起来,拿去扔了!”
曾经爱时爱若珍宝,如今连碰也不想再碰一下。
春鹭大喜:“奴婢看这些早就不顺眼了!”
她麻利地开始收拾,清理。
扔,全扔!垂挂着千纸鹤的线也“咔嚓咔嚓”全部剪断,扔扔扔!
昔日里备受珍爱的物品,就那么全被丢去外面的秽物堆,零落在一堆枯叶烂布间。
一会儿时间,整个房间竟变得空空荡荡,四壁萧条。
“咳咳咳……咳咳……”
陈玉皎忽然被刺激得咳嗽,咳出一大口鲜血。
若是现在死了……或是昨晚死在那井中……
仔细想来,她的人生就如同这间空旷的屋子。
12岁随祖父去军营,对战寒征一见钟情,开始努力学习成为他喜欢的模样。
16岁嫁入战家后,更是呕心沥血,鉥心刿目。
这么多年来,她竟全在为战寒征、为战家而活!
除了战寒征,就是战家一亩三分地的后宅。
她的整场青春韶华,半生时光,竟没有轻松欢快地吃喝玩乐过;
没有穿过一件自己喜欢的衣衫;
没有走出战家,去行一场看山看景的旅行。
整整七年,她竟从没为自己活过一天!
府医昨日说:“操劳成疾,若再这么下去,活不过一月!”
可若是不操劳呢?
陈玉皎看着梳妆镜中的满头白发、枯槁容颜,忽然坐在桌前,开始给自己把脉。
片刻后,她冷静吩咐:“去珍药院里取最好的红参、黄芪、阿胶、天麻、地黄、首乌来。”
春鹭听得又一次呆滞。
是了,公主还精通医术。
当年老爷助先皇登基之前,是医药大家。
小姐从小跟着老爷长大,深习岐黄之术。
可嫁入战宅后,她就为战老夫人等调理治病。
那些昂贵的药材,她从来不舍得给自己用。
今日……
春鹭不争气地眼泪直淌,又喜又忧:
“公主可算是舍得了!只是可公主的身体拖垮已不是一日两日,日后万万不可再操劳。
否则即便吃再好的药物,也怕是无济于事。”
“放心,不操劳了。”
陈玉皎目光落向自己瘦得皮包骨的手,和垂在胸前的白发。
这个宅院束缚了她半生,还要夺了她的命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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