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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我……我不行


月儿弯弯,星河璀璨,江风拂面,庾思容心里松快极了。从一开始变成豫章王的那一刻,她是诚惶诚恐的,怕露馅,怕被人瞧出破绽,可她都熬过来了。如今的变化,都能用被废太子的理由搪塞过去,更何况是应对这些美人,采取怀柔政策,悉心安抚。只要不到夫妻恩爱那一步,她没什么好怕的。

踏进宋良娣的闺房,落地罩挂着上等浅粉软烟罗纱账,何桂通一面高喊“豫章王到”,一面打起纱账,便于豫章王走过去。

房里家什俱用上好的黑漆,显得古朴厚重;梳妆台上的各式瓶瓶罐罐,俱是粉彩瓷瓶,靠墙放着比人还高的粉彩花斛。伴着一缕清风,鎏金香炉里焚烧的鹅梨账中香飘进庾思容的鼻子里,馥郁香甜。

宋良娣缩在床上,将粉底绣芍药团花的薄锦褥子蒙住头,将自个儿盖得严严实实。

阿魏轻唤道:“宋良娣,王爷来看您了,您好歹露个脸。”

“他早说过要狠心对我,又来看我作甚?只当我死了罢了!”

又开始耍小性子……

庾思容朝阿魏和何桂通扬了扬手,示意二人下去。

阿魏和何桂通会心点头,即刻离开。

走出画舫,阿魏要留守,何桂通低声道:“阿魏,你年纪也不小了,咋还这么不懂事?王爷大晚上的来找宋良娣,又把咱们都打发走了,除了说悄悄话,不得做点什么?”

“何公公,你是说……”阿魏面露喜色,欲言又止。

何桂通掸了掸拂尘,“旁的事你都别管,叫人准备好水就成。”

庾思容看着阿魏和何桂通离去时随手带上了门,起身又把房门打开了。倒也不是怕什么,关紧了门,闷得慌。

庾思容坐在床边上,柔声道:“宋良娣,今儿个是我说得过火了,正所谓关心则乱,那不是担心你和李屹川出事么?好在都没事,我来给你赔罪。”

“都是我胡搅蛮缠,全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错都在我身上,哪里有王爷的错?”宋良娣躲在被窝中,赌气道。

庾思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宋良娣,你再这么讲,我可就走了。”

“你走!你走了别回来!”

每回姜氏和庾尚文吵架,最爱讲的这句话。庾思容何尝不晓得宋良娣这般讲,其实是反话,若真的走了,两人之间的嫌隙可没法补救了。

她生出一个念头,要小小的戏弄一下宋良娣,便站起了身子,“是你要我走的,那我真走了。”

言罢,庾思容故意走路发出很大的动静,走到门前时,却闪身绕到了门后,躲进了门缝里,暗中观察宋良娣的反应。

俄顷,宋良娣掀开被子的一角,望向房里,空无一人;房外亮堂堂的,能看见岸边有许多侍卫站岗,却不见豫章王的身影。

从前怎么赶太子殿下走,他定是不走的!如今才赶走一次,就麻溜地走了,哪里还有从前的耐心哄着她?

“果然,来看我就不是真心的,说走就走了。”宋良娣失望不已,落寞地平躺着。

“谁说我不是真心来看你的?”

庾思容从门后走出来,身形伟岸,仪表堂堂,羞得宋良娣赶忙拿被子盖住头,又缩成一团。

庾思容仍坐在床边上,面带笑容,语重心长地开口:“宋良娣,我对你的喜欢,没变过。只是,我被贬成豫章王,是父皇和母后的敲打,若是我再不诚心悔过,等待我的结局将会是一杯鸩酒,一根白绫或是囚禁。”

没有抱怨,没有质问,只有掏心窝子的真诚,宋良娣被打动,缓缓拿开盖住脸的被子。

庾思容见状,伸手去掖锦被,替宋良娣盖住了身子。

许久没有这般平静交谈过,宋良娣凝视着眼前人,他那好看的丹凤眼里,清晰地映出自个儿的影子。他的瞳孔如幽深的湖水,里面透出来的光让她莫名地平静。今晚的他,温柔又迷人,让她不禁出声安慰:“你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嫡长子,再怎么也不会对你下狠手的,你担心得太过了。”

“皇权会让人泯灭人性,我不得不怕。”庾思容道出苦衷,伸手握住宋良娣柔弱无骨的纤纤细手,“宋良娣,你是我的解语花,你一定能理解我,对不对?”

“那你对我忒凶了,可对王妃、许承徽她们却是柔情蜜意,我以为你真的要抛弃我了,再也不会正眼看我了呢。”宋良娣像一头受伤的小鹿,在主人的细心照顾下,伤口痊愈了。此时看豫章王嘴角含笑,眼里的柔情像能拉着她沉沦的漩涡,她忍不住低下了头。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爱的女子,今生今世不会变的。”庾思容也不晓得为何自个儿能把这些情话信口拈来,只安慰自个儿都是逢场作戏,待和正主见了面,想尽办法和赫连翊换回身子,也不枉这一出出戏她演的是全情投入。

宋良娣半信半疑,“王爷,你别骗我。”

“宋良娣,我就算骗天下人,也不敢骗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庾思容的目光坦诚如明月般皎洁,伸手起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赫连翊,若是有半句骗宋良娣的话,不得……”

蓦然,一只润如羊脂纤长白皙的手,堵住了庾思容的嘴巴。

宋良娣的衣衫下滑,露出一节如白藕似的手臂,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王爷,不许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说话间,她的手下滑,将豫章王拉近,再歪头靠在他的怀里。两人的衣衫都穿得很薄,她贴着他强壮有力的胸膛,好似有了天底下最稳固的靠山,越发贴得紧了。隔着衣衫,她能听见他平稳跳动的心跳声。

庾思容学着男人的样子,单手搂住宋良娣,“宋良娣,只要你晓得我用心良苦,愿意配合我,别三天两头瞎胡闹,等父皇和母后晓得我们这边一切都好,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可是,我看到你对别的女人好,我就不自在,忍不住发脾气。我也不晓得自个儿为什么要这样,闹得大家都不喜欢,可我控制不住。”宋良娣解释道。

庾思容断定:“那是你吃醋了。”

“那你不能为了让我别吃醋,也别对其他姐妹太好?那样大家都相安无事,不好么?”宋良娣软软地靠在豫章王的肩膀上,抬起头看他的脸,伸出白嫩纤细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庞。

庾思容被摸得毫无感觉,只觉得叫声软语的宋良娣真像只会挠人的小猫,安慰道:“其实,我对其他人也是这般,并没有多好,只是你见不得我靠近别人罢了。”

“没错,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就见不得你对别人好。”

如果宋良娣是民间女子,嫁的是普通男儿,这话委实不错。可是,宋良娣嫁的是黄太子殿下,哪怕被废了,也还是豫章王。嫁入皇室,女人最要紧的任务是开枝散叶,别说王妃不敢讲这样的话,宋良娣更是没资格的。

倘若宋良娣追寻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不该贪图富贵嫁入皇室!若是太贪心,既要荣华富贵,又要丈夫豫章王一心一意待她,放着正头王妃不管,这不是越发会惹得皇帝和皇后娘娘勃然大怒,把一众人等贬得更远么?

美人在怀,庾思容可没乱了理智,握住那只抚摸他脸的手,“宋良娣,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能答应你。”

“你可以做到的,只是你现在不愿意为我那么做了。”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庾思容早已看清局势,不想在没换回身子之前,搅得丢了小命,那只能识时务,“宋良娣,王妃是父皇和母后亲选的,我冷落她,是大罪过;此外那些美人,我从未染指,至今无子,眼看着我弟福王要是生了孩子,特别是生了儿子,他更有胜算。”

“这些事情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要你全心全意地爱我一人,你明明可以做到,却不愿意去做!”

宋良娣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地使劲砸在豫章王的胸口上。

其实,看似很重的力道,庾思容只觉得像雨点滴在身上一样,豫章王的身子骨委实强得可怕!

“你别闹!”

宋良娣又开始不听话,庾思容只好一把抱住她,好用宽阔的胸怀和平静的爱意,让她平静。

可是,这样紧紧贴合的两个身子,让宋良娣生出一个不管不顾的念头,“王爷,你不是说没有孩子么?我来给你生孩子!”

生……生孩子?

一定是今晚对宋良娣讲得太多,又走得太近,才会让她生出这种看似实际实则万万办不到的念头来!

庾思容一把推开宋良娣,站直了身子,后退两步,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行!”

“怎么不行?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又高又英俊,咱们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庾思容真的没办法克服心理那一关,也不想被赫连翊刁难睡过他的女人,还是直接回绝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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