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好，眼睛也好。”景宪之说，“眼睛黑白分明，也很乖。”
颜凉榆：“……”
许是只他觉得她乖。
宜城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多少都有点敬畏她。
景宪之的车子到了万阳饭店，他和颜凉榆一起进门。
副官告诉他，夫人还没到。景宪之安顿好颜凉榆，让她坐在这里，又去接夫人了。
“大小姐，今日真漂亮。”有位太太上前和她说话。
颜凉榆穿了件水红色绣银线海棠的旗袍。
衣裳是元宝襟，用了银扣，灯光下银丝闪耀，富丽又琳娥。加上她极好的身段，衣裳陪衬着，越发气质出众。
今年开始，名媛们的旗袍已经收腰，前后绷紧不留缝隙，彰显曼妙。颜凉榆因自己身段太扎眼，旗袍宽松。
饶是这样，她略微宽松之下的身段也别样引人艳羡。
“她比去年更漂亮了些。”一个女郎突然说。
另一个看了颜凉榆半晌，笑道：“之前低头，今年大方了。”
昂首挺胸，薄薄肩膀端平之后，气质上就多了份绰约；颈项修长，墨发雪肤，身段儿还是那么惹眼，却因为她的睥睨气势，少了好些艳俗。
美艳中，添了几抹锋利，颜凉榆的仪态比去年张扬了，大家都觉得她更好看。
“姐姐。”景佳彤和景斐妍姊妹俩走过来。
颜凉榆站起身。
景佳彤也夸颜凉榆的妆好看。
“是胭脂好用，回头送你一盒。”颜凉榆说。
她想替苗茵打出点名声。
景佳彤道谢。
景斐妍笑着打量颜凉榆，对她说：“恭喜姐姐了。过了今天，我们得叫您嫂子。”
颜凉榆一愣。
景佳彤不解看向妹妹：“什么？”
景斐妍似自悔失言，脸色微微变了变：“不是订婚宴吗？”
景佳彤：“说是大哥过生日，没说订婚宴。”
“我瞧着这大堂的布置，好些鲜花点缀，又有白俄人乐队在后面等着。大哥过生日没必要如此隆重。”景斐妍道。
景佳彤：“是阿爸告诉你了吗？我不知道啊。”
颜凉榆：“……”
——怪不得素来粗糙的景宪之，非要办个大生日宴。
——怪不得张南姝送她首饰，拿着戒指给她试了半天。
颜凉榆对他们俩不猜疑的，心思不花在自己人身上，故而忽略了这点。
她总在推辞订婚这件事。
但经过了张逢春这次的变故，颜凉榆想通了很多。
之前一些顾虑，她都放下了，她愿意提前订婚。
她坐在那里，心情轻盈起来，似黎明坐在窗前，等待东升的太阳。她知道即将迎接她的是光明。
“斐妍，谢谢你提醒我。”颜凉榆笑着说。
景斐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闯祸了。”
“没有，高兴的日子，说什么都可以。”颜凉榆道。
景斐妍也笑了起来。
很快，督军和夫人由景宪之陪同着进来。
他们身后，还有几名军政府的高官，都是亲景宪之那一派的。
做高官太太的，个个都人精。瞧着督军一身簇新的军装，胸前佩戴了穗带勋章，夫人大红绣金线牡丹的旗袍，高官太太们眼角跳了跳。
督军不说了，夫人低调得很，大过年的她都没这样富贵！
有事情！
原本说好景宪之过生日，只请同龄人，高官太太们属于作陪。不成想，来了几位大人物。
这场面，已经露出了端倪。
景宪之自己，则是西装马甲，打扮得很时髦。
另有记者，早已立在左右两侧，给督军、夫人和景宪之拍照。
“是大事吗？”
“肯定是喜事。看夫人那脸色，从来没这样开怀过。”
“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也有太太胆战心惊，“我都没准备礼。”
“年轻人搞惊喜吧。”
颜凉榆已经站起身，又叫上景佳彤、景斐妍姐妹俩，走向督军和夫人。
夫人打量颜凉榆，笑道：“这身旗袍好看，妆容太素净了些。”
颜凉榆：“我等会儿去洗手间补个口红。”
“补一补。更喜庆点好。”夫人说。
其他没什么不妥。
景宪之看着颜凉榆笑，深深梨涡。
颜凉榆回以微笑。
督军和夫人在首桌坐下，颜凉榆要去洗手间补妆，景宪之跟着她走。
“……你猜到了？”景宪之问她。
督军和夫人隆重而来，颜凉榆脸上却没半点诧异，景宪之就明白，她已经知道了。
“不是猜到，是斐妍告诉我了。”颜凉榆说。
又说，“怎么不提前跟我讲？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同意不同意，我还需要问过了才知道？我想娶你想得发疯，怎么非今日安排这惊喜？”景宪之道。
颜凉榆：“……”
他揣摩她心思，是很透的。
女人有时候的口是心非，自己都骗，唯独骗不过景宪之的眼睛。
他擅长得寸进尺，却从不塌线，因为他懂得分析人心。
比如说，他和颜凉榆在床上闹，却不做最后一步，他知道颜凉榆不敢，怕婚前有孕。
又比如说，他看得出颜凉榆对订婚已经不排斥了，就迫不及待借自己过生日，安排这一场。
“我倒是没被惊到，只惊了宾客们。”颜凉榆道。
景宪之：“你太聪明了，想惊到你太难。我也是试试看，行就行，不行也得订婚。今天这水泼出去了。”
颜凉榆失笑。
景宪之搂住她，吻了吻她的唇：“愿意吗？”
“我说不愿，你还能放手让我跑了？”颜凉榆问他。
“不可能，你跳不出我的五指山。”他道。
颜凉榆：“……”
“有什么要求吗？过了今日，你就是准少夫人了，往后都要和我绑在一起，死了都得和我埋同一个墓穴。”景宪之说。
颜凉榆：“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
“百无禁忌。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只一个。”颜凉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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