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乔柏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病床上。
VIP套房,外面客厅里乔太太正在和医生说话。
医生郑重叮嘱,“千万不能再喝酒了!”
乔太太颔首,“是,我一定会看住他。”
医生走后,乔太太才发现乔柏霖醒了,她走过去,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发,“感觉怎么样?”
乔柏霖看了眼手背上的针头,沙哑开口,“能不扎这东西吗?”
乔太太忙道,“只是营养液,你太虚弱了!”
乔柏霖便没再说话。
乔太太道,“凌久泽和蒋琛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他们电话一直响,我便让他们先走了,刚离开不久。”
乔柏霖垂着眼睛,“告诉他们我没事。”
乔太太握着他的手,哽咽点头,“好,等下我去打电话。”
乔北棠买了晚饭过来,让乔太太先去吃饭。
他走到病床前,对乔柏霖道,“你爷爷和姚家人已经商量好了,将姚婧葬在咱们乔家墓园中,以你妻子的名义。”
“替我谢谢爷爷!”乔柏霖道,“不要告诉爷爷我在医院里。”
“没说,你爷爷这几天也挺难过的。”乔北棠从来没和自己儿子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过话,此时竟有些拘谨,想安慰他又觉得难为情,只沉声道,“会过去的!”
再大的痛苦,也会有过去的时候,时间会治愈一切。
乔北棠看着乔柏霖苍白的脸色,皱眉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想吃,你不用管我。”乔柏霖看着自己的父亲,“你把妈妈照顾好就行!”
他的话没有嘲讽和赌气,就像父子之间最普通的聊天对话,乔北棠便也没多想,只道,“放心吧。”
天黑下来,乔柏霖让乔北棠送他妈妈回家,晚上有护工看护。
乔北棠见乔柏霖没什么大碍,嘱咐了护工后,将乔太太送回了家。
*
回到家,乔北棠看着自己妻子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忍不住伸手抱住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住柏霖,你们两个不能都倒下了。”
乔太太靠在他怀里没有动,眼泪自眼尾滑落,渗入男人轻薄的毛衫里,慢慢晕开了一片湿痕。
很久,乔太太才推开乔北棠,缓步上了楼。
晚上晴姨点了安神的香,可是乔太太仍然辗转无法入睡,她突然很担心乔柏霖,起身重新穿上衣服,让司机送她再次回到医院。
已经快凌晨了,病房里只有乔柏霖一个人,他下床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的夜色。
乔太太心头沉甸甸的,轻步走到他身后,“怎么还不睡?医生说你要休息。”
乔柏霖回头,“您怎么又来了?”
乔太太目光怜爱的看着他没说话。
乔柏霖垂下眼睛,“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婧婧,她跟我说她很冷。”
他抿了一下干裂的唇,眼神里满是焦虑和不安,“她本来就怕冷,我不该把她放在那个地方。”
他转头看向乔太太,眸光幽暗,带着一丝坚定,“妈,我想去陪她!”
乔太太震惊的睁大眼睛,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缓缓走到他身前,哽声开口,“那你、不管妈妈了吗?”
乔柏霖起身,对着乔太太跪下去,高大的身体弯着,脊背轻轻颤抖,“对不起,妈,对不起!”
乔太太用力的抓着他肩膀,眼中泪光闪烁,“只要我们没有忘记婧婧,她就一直活着,不要做没有意义的傻事,婧婧也不希望你这样。”
乔柏霖紧闭双目,泪水顺着他的下颌一路淌过喉结,冰凉的渗入胸口,他喉咙里的声音几乎呜咽,在寒夜中,让人感同身受的悲恸。
最终,乔太太找了护士,给乔柏霖打了一针镇定剂,他才慢慢睡着。
乔太太不敢离开,一直守到天亮。
乔柏霖现在的状态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她哥哥失去妻子以后,也是这样消沉厌世,如今悲剧竟然再次重演,她担心自己的儿子也从此一蹶不振。
乔柏霖醒来后,精神比之前看上去好了一些,也没再提过昨晚的事,乔太太才略松了心。
乔柏霖没有抗拒治疗,吃药,打点滴都很配合。
晚上的时候,照顾乔柏霖外婆的佣人打电话来,说老人心神不宁,想见女儿。
乔太太只好先回云家,让护工看好乔柏霖,有事立刻给她打电话。
乔太太一走,乔柏霖便支开了护工,随后离开医院。
驱车回到别墅,他径直向着院子里荷花湖走去,数九寒天,满池荷花早已凋敝,只剩残枝枯叶,乔柏霖脱了大衣,抬步往里面走。
刺骨的湖水一直淹没到他胸口,他憋了一口气,俯身潜了下去。
乔柏霖的举动惊动了家里的佣人和管家,管家惊愕的看着乔柏霖潜水似找东西,立刻吩咐会水的佣人下去一起找。
“哗啦”一声,乔柏霖探身出来,满脸的水泽,一双眸子漆黑无波,淡声道,“谁也不用帮忙!”
说完,再次潜水入湖。
佣人不敢动,不知所措的看向管家,管家紧紧皱眉,立刻道,“把家里所有照明的东西都找来!”
“是!”
一众人纷纷找来各种灯,一同打开,将湖水上面照的亮如白昼。
甚至还有人找来了水下探照灯,为乔柏霖照明引路。
将近一个小时,管家在旁边急的大冷天都冒汗了,才见乔柏霖慢慢从水中走出来,浑身湿透,一张脸青白青白的。
“赶紧拿衣服来!”管家大喊。
“不用!”乔柏霖湿淋淋的上了岸,寒风凛冽,他滴水的长睫似刹那间便结了冰碴,他收紧手掌,转身向外走去。
管家看着他紧握的右手,突然想起来那个被扔掉的戒指,一时间愣住了,心里隐隐不安。
乔柏霖开车回了望江公寓。
从那天起,乔柏霖一直没来过这里,推门进去,漆黑的房间里只有阳台透着外面的光亮,仿佛姚婧还坐在那里,晚上不睡觉,开着一盏台灯画她的漫画。
乔柏霖脚步僵硬的往里面走,女孩抬头向他看过来,摘了眼镜,伸了个懒腰,笑着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乔柏霖痴痴的看着她,对她伸手,低声道,“我把求婚戒指找到了,可能来不及做婚戒了,这个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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