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城,还没来及回府喝一口水。
宫里的太监,就在内城的城门外张望着,把准备回府的董庆堂给拦截了下来。
“董大人,圣上等候大人已经有一阵了。”
这么急?
董庆堂心头一凛,向随从略作交代,就跟着宫里来的太监去见大昌皇帝。
此时,已是散朝时间。
董庆堂被太监带到御花园,而不是御书房。
到了御花园的暖棚里,这才发现,朝中好些个大臣们都在。
看此情形,大昌皇帝这是伸着脖子在等他了。
“臣董庆堂,参见圣上!”
董庆堂上前几步,向坐在一株腊梅旁边的大昌皇帝行礼。
那株梅花,正开得就像火一样。
“董爱卿免礼!”
还没等董庆堂跪下去,大昌皇帝摆摆手,便制止了他的跪礼。
“赐座!”
大昌皇帝向刘安吩咐一声,然后望着董庆堂又道:“董爱卿,朕还是想知道边关的情形,你给朕和大家都说说吧!”
这么急?
他走了的这段日子,朝中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吧?
而且,就是茶话会!
平时也是在御书房坐坐。
就是在御花园摆个茶座,散朝后和大臣们休闲一会,那也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才有的。
可眼下!
冷嗖嗖的天气,一帮朝臣聚在这暖棚里面,实在是有些滑稽。
望着大昌皇帝身边的开得正旺的梅花,董庆堂心头一震!
御花园那个插花的宫女,也就是九皇子永康他娘,名字不就是叫“腊梅”的吗?
董庆堂心中一阵忐忑,缓缓说道:“启禀圣上,此番边关一行,有喜有忧啊!”
“此话怎讲?”
大昌皇帝面色陡变,眉头随即就拧了起来。
“圣上!”
董庆堂从怀里,掏出郭鹤年、岳琦和周旺们所写的折子,递向太监刘安,“雁门关守将刘勋,叛变朝廷,定国军统帅郑继业,也葬身火海……”
此言一出,惊得众大臣合不拢嘴来!
“大胆!”
怒不可遏的大昌皇帝,把一只茶盏在暖棚地上摔了个粉碎,怒吼道:“这郑继业,平时是如何治军的?”
“圣上息怒!”
董庆堂稳了稳神,继续道:“好在九殿下察觉有异,带着兵马从河套及时赶到雁门关,诛了叛将刘勋,这才保全了……”
当董庆堂继续说到李栋也被诛杀的事,辅国大臣李嵩,豆粒大的汗珠子,霎时就从脸上滚落了下来。
“如此说!”
大昌皇帝眼中精芒闪起,沉声道:“雁门关防区已经无恙?雁门镇的驻军,也都情绪稳定没有任何异象?”
“回圣上话!”
董庆堂拿袖口,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继续道:“眼下边关秩序井然,众将领一再推崇九殿下率领定国军,来主持我北防线防务大局……”
“圣上!”
李嵩脸上阴晴不定,踌躇一番,拱手道:“事发突然,恐怕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
大昌皇帝眼里寒芒闪过,强压着心头怒火,沉声道:“李辅国倒是给大家说说,这里面如何误会?”
“禀圣上,臣以为!”
李嵩顾不得擦拭脸上滚滚的落汗,硬起头皮又道:“看边关形势,军令不畅,信息不通,各防区守将对周边形势无法准确判断,故导致行动发生误会……”
“一派胡言!”
大昌皇帝勃然大怒,把脸转向执笔太监刘安,吼道:“你给大家念念,念念这些守将们自己写下的供述!”
刘安躬身上前,尖着嗓子,开始念了起来……
暖棚内,霎时鸦雀无声。
一些大臣,心中已经翻起惊天波涛。
也有人暗自窃喜,这一来,就有不顺眼的人跟着倒霉。
武将造反,那可不是小事!
轻者入狱或者砍头,重者,那可是要诛灭九族。
刘安还没念完雁翎关守将周旺、岳琦和南召远的供述,李嵩此时已经肝胆俱裂。
完了!
万没想到,侄子李栋,居然会有此举动。
这明摆着的抢功行为,但让这些守将们一供述,那就是活脱脱的起兵造反。
蠢货!
这个蠢货。
如今补救,却连个找籍口的缝隙都没有。
要说九皇子永康事先串通这些将领的话,那更是无稽之谈,这些将领在郑继业麾下多年,和九皇子根本就无任何交集。
谁要是此时脑子有病,再拿这个来作推测掰扯,那简直就是找死!
待刘安念完,加上董庆堂的称述。
在场的大臣们都明白了过来,九皇子永康,已经掌握了以雁门关为首,整个北防线的兵马大权。
也就是说,九皇子永康,眼下已是手握二十万兵马的定国军统帅。
但没有人更清楚地知道,九皇子永康手里,握着的岂止是二十万大军?
四万多战狼军,加上近四千人的神机营,战斗力更是恐怖至极。
就是董庆堂本人,也对神机营的存在浑然不知。
他的认识里,永康身边属于他自己的,就是高祥领着的那一千府兵。
定国军统帅!
那可是妥妥的从一品军职,从实情来讲,九皇子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将军了。
镇北王?
现在看来,这个封号!
不再是一些人嘴中提前封下的谥号了!
更像是给九皇子提前量身定做的封号。
趁着话题,董庆堂忍着口干得冒烟,继续又道:“圣上,还有一事!”
“禀来!”
大昌皇帝面色铁青,情绪还浸沉在雁门关守将的反叛上。
听到董庆堂还有后话,怒道:“还有何事,一并道来大家听听!”
“圣上英明,先容老臣喝口水!”
董庆堂卖了个关子。
这设在御花园暖棚里的茶话会,不似朝堂,但又和朝堂无异,手边倒是多了茶水点心,喝一口也不算失仪。
一盏茶汤入喉,董庆堂又道:“我朝九殿下勇挫北凉大军,收复河套、阳明二地,北凉可汗迫于形势压力,故提出和我大昌和亲一事……”
和亲?
意思是,完颜烈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大昌的皇子不成?
“父皇!”
立在一旁的太子永泰,急忙道:“万不可答应这和亲一事,儿臣对北凉贼子深恶痛绝,与那完颜烈势不两立!”
多情了不是?
想什么呢!
董庆堂面不改色,继续道:“念山高路远,信息不畅,又顾及我边民的安定生活,九殿下已经接纳了和亲要求,娶了北凉可汗完颜烈的女儿安其儿为皇子侧妃!”
可喜可贺啊!
大臣们闻言,频频点头称赞!
和亲之事,自古就有这种政治联姻的邦交,总之来看是个好事。
但永泰的脸,此时,已经变得就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按照正常设计,永康那狗东西,现在应该已经死在刘勋中了。
可这狗东西不但没有死,还再次立下大功!
而且,把戍边军队定国军的军权,也一并揽了过去。
这狗东西!
如此一来,已经是从一品的将军了!
毕竟,收复阳明与河套,他这一战的功劳太大了。
狗东西不但以极低的代价,收复了两处前朝失地,又让北凉可汗低三下四,把自己的女儿都嫁给了那狗东西。
这一手,前面杀人,后面诛心!
再这么下去,大昌帝国又得出一个年轻的战神了。
不行,不能由着势态如此发展下去。
自己眼下虽然是太子,手里端着国之储君的碗,但这舀饭的勺子,却是被握在永康这狗东西手里的。
永泰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就连手心,也已是握着一把汗水从指缝往外欲滴。
惊骇之下,永泰拿眼一瞥夏士诚。
此时,夏士诚稳如泰山,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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