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赶赴大明宫的时候,宫内并没有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只有景佑帝埋头批阅奏章。
“皇爷爷”
梁朝收拾好心情,刚才东宫的不愉快却是丝毫没有表露,这也是皇室子弟的必修课。
“朝儿来了”景佑帝也终于抬起疲惫的心神,勉力揉了揉脑袋。
“皇爷爷要多注意休息啊!”
对于这个帝国的掌控者,他更多的是钦佩和心疼,毕竟他每次来见到的都是其伏案工作的身影。
“哼……朕的身体可硬着呢,你个臭小子,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窟窿,现在却当作没事人一样”
“朝堂上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人现在就在刑部大牢里押着呢,有没有兴趣审一审?”
景佑帝走下高台和自己这个良孙拉近距离说话。
“这……”果然和他所料不差,皇爷爷这是想让他当主审官啊!
他有些犹豫,如果没有刚才东宫的对话,他可能会义无反顾,但是现在他却有些踌躇,有些东西他舍弃不了。
“孙儿水部司的事情千头万绪至今还没有结果呢,此等大事孙儿恐怕有心无力,
父王如今监国,想必能处理好这件事情”梁朝思虑片刻,决定还是给父王一个机会。
这件事他不能接手,于情于理都不能接手,所以只能假借水部司为名推脱。
梁祁第一次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孙儿,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就目前来看政治智慧绝对不弱。
因为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怎么看都是太子来收拾首尾更加合适。
他之所以想要皇孙来收拾首尾也是想要给太子一个警告。
但是皇孙推脱,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
这样的话,说不得对太子不仅起不到警示,更让其有恃无恐。
“想必真相你也知道一二了?”景佑帝重新改变策略。
“那么我让你做副审如何?”梁祁准备让其真正见识一下朝堂的黑暗,也让其早点接触一下政治的黑暗。
主审自然是当今太子,这也是解决这件事情成本最小,最合理的办法。
解决问题,最高效的办法就是解决根源。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那么运河案的根源在于东宫,提出问题的人在于皇孙,让这两人一人主审一人副审,也不知是可笑还是高明。
“孙儿遵命”梁朝知道他躲不过去,既然陛下这么说了就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如果拒绝了,恐怕今后自己这个位置谁都敢窥视一番了,一个没有担当的皇孙是帝国所不需要的。
“朕相信你,回去和你父王好好商讨一番吧”
景佑帝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
出了东宫,又出了大明宫,梁朝第一次觉得头顶的太阳太过刺眼。
还没当储君就已经这么累,当了储君那还得了。
大步出了宫城,一路径直来到水部司衙门,至少在这里没人逼他。
王清晨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正忙于物资的调配和扑卖的交割。
他不知道这场风雨之后隐藏着怎样的黑暗,更不知道这黑暗背后又是怎样的龌龊,但这又何尝不是政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清晨问道,毕竟梁朝此去实在太快,前后都不过一个时辰,难道不应该跨马游街彰显一下东风卫兵的风采。
“累了,改日再去”他有太多的话说不出口,即便是小五也说不出口。
就这样,其在水部司后堂沉沉睡去,王清晨自然发觉其不对劲,但是却没有追问。
毕竟一个人的成长一定伴随着成熟和冷静。
王清晨很乐意看到其慢慢走向成熟,这正是一个帝国未来掌控者所必须的。
没有人打扰,梁朝睡得很踏实。
同时,陛下的谕旨也下达各个衙门,太子督办运河案,皇孙辅之,足以见陛下重视程度。
王清晨也就懂了其困扰之处。
用脚趾想也知道,运河南段如此庞大的利益纠缠。
身为监国太子的东宫不可能没有参与,而有些事情皇孙自然不可能接受。
现在其困惑就是自己 到底能不能说服自己。
王清晨见怪不怪,毕竟世界怎样畸形都是合情合理的。
利益嘛!再怎么争取都不丑陋。
或许也是前世见了太多的缘故吧!
王清晨安排卫兵照顾好梁朝,就继续收银子去了,这一天都在清点、入库中度过。
甚至连水部司采买的物资他都只来得及核对一下单据,完全没有时间查看货品质量,只能先行入库,隔日再说。
这一整天,京师都是乱糟糟的,尤其是天津桥上更是如此,银车还好一些,各种运送物资的马车才是真的乱。
毕竟他们也没想到十万两的物资是何等庞大的数目。
王清晨甚至想要直接送到段柳手中,毕竟物资实在太多,水部司内外已经堆满。
这还不到三分之一。
直到傍晚,等到梁朝苏醒他才有人可以商量一下。
毕竟现在水部司名义上的主官正是皇孙,如果没有他的令谕,这些物资甚至出不了京师。
“都核查清楚了?”睡了一下午时间,梁朝精神恢复许多,但是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已经核查无误,我让书院师兄核查了好几遍,即便是物资质量也请工部大匠检查过了,基本无误”
王清晨显然一副很负责任的助手形象。
“那就直接运走吧!”梁朝此时正在副审一事烦心,却没有多少精力放在水部司了,毕竟事关东宫,实在有些棘手。
“怎么?有什么困难?”看到王清晨没有动静,梁朝疑惑道。
“物资实在太多,如果用车马的话耗费太大,最好是让户部的槽船帮忙运输,
毕竟永济渠南段已经通航,可以直接运到段大人手中,能省很多事”
“如果用车马运的话,落雪之前即便能运到,时间也很紧张,如果落雪早的话……”
这里也有难题,毕竟他们刚刚将户部尚书给得罪惨了,户部能不能借船还尤未可知。
“孤现在就去,不借也得借,敢坏孤的好事,孤也不是好惹的”
他现在主页毕竟谁水部司郎中,他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保障永济渠的通航。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谁要是不懂事就真的不能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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