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姑似乎极为痛苦，竟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宋翠月凝视了他一会儿之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来，缓缓转过头。
再见到宋翠月的那一瞬间，刘三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憎恨。
“你怎么还敢来！”
她似乎真的恨不得将宋翠月杀之而后快，自己都已经疼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有力气呵斥。
只可惜她的刚想扑上来抓住宋翠月，就因为疼痛而又跌回了床上。
听着他痛苦的哀嚎，宋翠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姑姑不是夫人的贴心人吗？如今怎么落到如此境地了？”
宋翠月讽刺的话语，刺痛了刘三姑的心，她不甘的怒吼。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不过是看着我现在一时落魄就墙倒众人推！可你别忘了我是丞相夫人身边出来的，又是夫人的陪嫁，夫人迟早有一天会让我回到她身边的！”
刘三姑说着，还强忍着疼痛，对宋翠月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倒是你，一个以色取人的下贱货色！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宋翠月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从我到她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可我预先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就知道以后该怎么走。哪比得上刘姑姑，一心为夫人考虑，却要被她抛弃。”
刘三姑的眸光黯淡了一下，她哪里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无非是一时间还适应不了自己突然落魄，自欺欺人罢了。
可在宋翠月面前，刘三姑哪里肯落了下风。
“算了吧，就凭你，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刘姑姑有时间在这里讽刺我，倒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宋翠月打断了他的话。
“昨天刘姑姑挨了二十板子，听说小厮下手很辣，刘姑姑已经皮开肉绽。如今天气正热，夫人连个药都不给你送来。想必用不了几天，你的伤口就会破烂流脓。刘姑姑在丞相府的后宅见识的多，想来应该知道不及时医治会是什么下场。”
刘三姑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夫人不会不管我的！”
她还在苦苦挣扎。
哪怕明知道这样拖下去，自己一定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但他仍旧不甘心。
宋翠月捋了捋自己鬓边被风吹起的头发，挽在耳后，轻轻的说道。
“我也不和你犟，刘姑姑养尊处优多年，想来已经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奴才，主子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但话也说回来了，刘姑姑你之所以到现在都不肯屈服，无非是因为自己的家人还被丞相府拿捏在手心里，没能力反抗罢了。”
刘三姑忽然脸色大变，竟然挣扎着起身，抓住了宋翠月的袖子。
“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你快说话呀！”
宋翠月冷眼看着他，“你明知道给世子下药有多么的危险，一朝事发，自己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却偏偏要帮夫人。甚至被发现之后，还甘愿替他顶罪。在老夫人那受了折磨，回来之后还要受尽羞辱，依旧不肯改口，无非就是因为你的弟弟还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你不能救自己，也不敢罢了。”
刘三姑震惊的看着宋翠月，忽然反应了过来。
“那天是你告发的！一定是你！”
她连滚带爬的想要下床，“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宋翠月，你不得好死！”
宋翠月轻轻一推，刘三姑就重新跌坐回了床上。
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她痛的几乎喘不上气，满身的大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指着宋翠月，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能突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宋翠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恶狠狠的瞪着她。
“不得好死的是你！还有丞相府的所有人！对，就是我告发的又能怎么样？就算是你现在告诉夫人真相，你觉得他是会保你，还是会保我。”
刘三姑想要甩开宋翠月的手，可奈何身上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
挣扎了半天，也挣脱不出来，眼神逐渐变得绝望。
“是我小看你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原以为你是个孤儿，家中也没有人。不管夫人想做什么，你都只能乖乖受着。“宋翠月冷笑，“可惜我终究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不甘于命运。”
刘三姑摇着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如果你不愿意代替夫人，何苦要答应下来？我又得罪了你什么，要让你如此算计我！”
“没有人算计你。”宋翠月嗤了一声。
“是你纵容夫人，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是她自甘堕落，才不得不选了我。这不都是你们自己走出来的路吗？何苦又来怪我。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为自己谋条活路罢了。”
哪怕是被宋翠月挑明了真相，刘三姑也并不愿意承认。
她咬牙切齿，“能替夫人服侍世子是你的福气，你一介卑贱的商人之女，又没了父母，这就是你最好的出路了！”
宋翠月怒火中烧，忽然狠狠的打了刘三姑一耳光。
“我的福气？如果这是福气，那刘姑姑你为何在丞相夫人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办法往丞相的床上爬上一爬。想来刘姑姑年轻时也是样貌倾城，丞相必然不会拒绝。刘姑姑这会儿也该成了丞相的妾室，生儿育女，享受着富贵的生活了。”
不知宋翠月这句话是戳在了刘三姑的哪个点上，她突然崩溃。
“谁愿意做那老不死的妾室！如果有机会，我何尝不愿意离开丞相府，踏踏实实的嫁人，相夫教子！”
宋翠月挑了一下眉梢，“那这么说来，是丞相夫人不肯放你走了？”
刘三姑一愣，才忽然发觉刚刚自己说错了话。
别过了头去，语气冷漠的说道。
“你不要胡乱揣测，我跟在夫人身边那么多，她是最善良不过的人。哪像你，心是脏的，看谁都脏。”
真的如此吗？
宋翠月忍不住有些想笑。
如果真是这样，为何她今年都已经快四十岁了，还为自己的命运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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