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宋翠月正坐在楼下大堂里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静静的看着台上的弹琴的乐师,依旧没有摘下帽子。
她大约是手里也没有什么银两,要做的事也不方便太张扬,因此坐的位置极为偏远,就连小二都照顾不到她这边。
看他坐在那边一动不动,江云旭甚至以为宋翠月这次来是专门为了听曲。
就在他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宋翠月忽然有了动作。
她叫来了小二,和他说了些什么,又掏出一个荷包塞在他手上。
小二顿时喜笑颜开,对着宋翠月点头哈腰,随即就请宋翠月往楼梯这边而来。
宋翠月手里银子这么多,都可以开雅间了?
江云旭挑了挑眉,对身侧站着的璟山使了个眼神。
璟山有些犹豫,“可今日只有奴才陪着您出来了……”
“你去就是,有什么事儿我会差人去叫你,记得悄悄的,别被他发现了。”
璟山只好点头,“奴才知道了。”
他随即转身出去,宋翠月二人已经上了楼,璟山赶紧找了个转角处躲起来。
只见宋翠月被小二带到了一个包厢里,包厢应该是最末等的,但想来宋翠月应该也花了不少银子。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宁愿自己捉襟见肘,也非要来这一趟。
小二把宋翠月带过去之后就走了,没过一会儿,他又悄悄的领来了一个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身形瘦长,皮肤白皙,看上去弱不禁风,长相也是十分阴柔。
若不是看到了他的喉结,当真要以为这是一个生的有些高的姑娘。
璟山忍不住啧舌,宋翠月这次来,难道是为了与小倌儿寻欢作乐的?
小二退了下去,房内只剩下了宋翠月和那小倌儿。
见四下无人,璟山悄悄凑了过去。
包厢的门窗都是用纸糊上的,他站在角落,悄悄用手指在窗纸上捅破了一个洞,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边的情形。
只见那小倌儿抱着一把古琴,弱柳扶风般对着宋翠月行了个礼。
“奴家姓林,名叫清风,姑娘唤我清风就好。”
宋翠月微微颔首,示意清风坐下来。
清风走过去,坐于宋翠月对面,放下古琴轻轻拨弄了一下。
宋翠月姿态慵懒的靠在一边,点评到。
“是把好琴,只是不知你这琴技如何。”
清风对着宋翠月微微一笑,“姑娘想听,清风便献丑了。”
景深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好一个男的,却学得秦楼楚馆姑娘一般,当真是肉麻至极。
但难道女人都好这一口吗?
宋翠月虽然蒙着面,但看他的姿态,似乎很享受呢。
璟山有些头皮发麻,心想着万一一会儿这包厢里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自己是该继续看着呢,还是该回避呢?
清风说是献丑,但实则技艺上佳,琴音如潺潺流水,却带着一丝柔软,似有似无的撩·拨着人的心弦。
一曲毕,宋翠月赞许的点了点头。
“昆山玉碎,当真不愧为昆山阁出来的乐师。以你的技艺,成为这昆山阁的头牌乐师也不足为过,只是为何无人光顾你的生意?”
清风坐的端正,柔声细语的答道。
“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和诸位同僚相比,还差得远。更何况在这昆山阁,要紧的不仅是技艺,更注重皮囊。”
言下之意,是他外貌不如他人,便只能门庭冷落了。
宋翠月笑了,对着清风招了招手,清风自觉的坐到宋翠月身边来。
她伸手,清风便柔弱无骨般的靠在了她的怀里。
璟山直接就有些忍不住,成何体统啊!
他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听着屋内二人的交谈。
宋翠月就像是那些经常逛青楼的放荡公子哥一般,伸出手来,极为自然的抚摸了一下清风俊俏的脸。
“可在我看来,你这般容貌便是极好。”他点评着。
“柔而不妖,是好看。”
清风似乎害羞一般,微微垂下头去。
“姑娘谬赞了。”
“像你这样的乐师,若是埋没在了这昆山阁,实属可惜。”宋翠月说道。
清风眼前一亮,却又装作谦卑的说道。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自知比不上旁人,只求在这昆山阁里混口饭吃。若是来日运气好,攒够了银子,为自己赎身回乡种地去便罢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你要为自己多多谋算些。”宋翠月说道。
听她的意思,是要打定主意梳拢这个小倌儿了。
可关键是,宋翠月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
她若是想把这小倌儿赎身带走,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其次他把人安置在哪儿呢?
自己尚且吃了上顿没下顿,又何谈造福别人。
璟山听得好声奇怪,实在是不明白宋翠月意欲何为。
“借姑娘吉言,希望日后能有个好前程。”清风说道。
宋翠月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呀,好日子还在后头。”
她说起了正题,“我们家主子请我为他物色一位擅长弹琴的乐师,我看你正好,不如就跟我走吧。”
景山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她家主子?莫非是容娇娇?
他心里有些发怵,平日里只是觉得这容娇娇不消停,难道他竟然要胆大到背着世子与他人私会吗?
清风自然乐意,“姑娘的主子盛情邀请,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你能想通这一点便是很好了。”宋翠月说道。
“往后跟在主子身边好生伺候着,自然有你的富贵。只是我家主子刚出嫁不久,老爷又时常在家,只能把你安置在别处。但话也说回来了,主子不方便时常见你,你倒是也能清闲一些,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清风一愣,他原以为宋翠月所说的主子是一个男子,却不想是以嫁做人妇的女人。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既然家中有夫婿,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自己带出去,怕是不好吧。
泼天的富贵自然要接住,但更重要的是惜命。
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只是不知姑娘的主子是哪家的夫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主子的喜好,怕伺候的不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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