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看见卫清晏便红了眼眶,“救……救公子,坏人……公子昏迷……马车……”
在冬瓜断断续续凌乱的话语中,卫清晏大致了解了情况。
两人出城后,便被武功高强的人打晕,他醒来时,两人在回京的马车上,龚缙依旧昏迷着。
龚缙身手比冬瓜好,冬瓜都能醒来,龚缙还昏着,说明他可能又被下了药。
冬瓜想带龚缙逃跑,却被对方发现,重伤了他,冬瓜自知不是贼人对手,便索性装死,想着等人离开后,他好找卫清晏救龚缙。
许是贼人瞧不上小厮,也许是冬瓜装死装得像,就此逃过一劫。
可抓他们的是谁,龚缙又被带去了哪里,冬瓜也不知道。
着急和疼痛让他脸色白如纸,他哀求道,“救公子……师父救公子……”
“师父答应冬瓜,一定救回缙儿,冬瓜莫怕,师父在。”
卫清晏轻抚他的头,“冬瓜也再想想,他们可有说过什么?”
冬瓜气息微弱像是随时要晕过去,脑子也是混沌错乱的,被卫清晏安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他想起刚醒来时,听到一个人说的话,便复述道,“真的……要由着他……胡来吗?一来京就折腾……我真担心……被他连累死。
卫清晏心里咀嚼着这两句话,咬牙道,“景王,定是他。”
可他会将龚缙藏在哪里?
他抓了龚缙,总要想法子去见龚缙,可今晚她瞧着他一副坦然模样……
莫非景王府里还有暗道?
小鬼跟在先帝身边多年,先帝在皇宫中挖密道,他会不会也学着先帝行事。
毕竟,他来京前,就曾让先帝暗卫回了京,若是如此的话,忘尘和暗卫未必能盯得住小鬼。
卫清晏转眸看向冬藏,“要挟你的那个人,藏身在何处?冬藏,告诉我,这个恩情我会还你。”
冬藏顿时白了脸。
卫将军知道他见过那人!这是冬藏第一反应。
那王爷是不是也知道?
他脖子一寸寸扭转,看向时煜,时煜亦道,“本王也记你这个情。”
“属下不敢。”
冬藏扑通一声跪下,“属下的确不知他们藏身何处,否则属下也不会至今找不到家人。”
他先前没想过,景王刚到京,就敢作妖。
听了冬瓜和卫清晏的话,他也意识到抓人的极有可能真是景王。
若是景王,那替景王抓人的定然是先帝的那些老暗卫,因为除了那些老暗卫,景王身边并无多少身手好的人。
他很清楚,龚缙在卫清晏心里的分量,卫将军是把那孩子当儿子的。
他亦不希望龚缙被景王残害,再也顾不得其他,如实道,“属下只知道那人叫杜六,是先帝暗卫,眼下还活着的那些老暗卫以他为首。
先前都是他联系属下,每次都约在城西见面,兴许那里有他的落脚点,但属下这些年也试着找过,没有发现。”
城西是平民区,里头住着密密麻麻的百姓,想要挨家挨户找人,只怕得寻上个几天几夜。
卫清晏等不了,也不敢等,万一景王府真的有密道,那小鬼从密道出去,龚缙凶多吉少。
她急声道,“描述他的长相。”
时煜顿时明白她要做什么,忙拿了纸笔来,研磨执笔,照着冬藏的描述,很快将一个老者面貌勾勒纸上。
卫清晏拿了画像,去了就近的房间。
盘腿坐于房中,破指画符。
她要引血招怨!
同鬼怨做交易!
龚缙体内有辟邪符,无法让鬼怨通过画像帮她找到龚缙,那便找一找这个叫杜六的暗卫……
城西的一处小宅院里。
景王看着床上昏迷的龚缙,问旁边的杜六,“怎的还没醒?”
杜六回道,“绑来的路上,醒过一次,属下担心他闹出动静,便下了点迷药。”
“弄醒他,本王不喜玩木头。”景王手指轻刮在龚缙瓷白的脸上,“啧,一个男子皮肤竟也这般好,身上定也不差。”
他眼中邪念丝毫不掩饰。
杜六看得尴尬,低垂了目光,问道,“王爷,龚明诚是大理寺少卿,与容王走得近,您真的要动这小子吗?
万一叫他们发现,是您做的,会不会影响了您的大业?”
他试图劝道,“要不要再等一等?等您大业一成,这天下都是您的,您何愁得不到这小子。”
“本王做事,何时轮到您置喙?”
景王眉眼显出一抹暴戾和不耐,“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算得了什么?龚家若不与容王走得近,本王将来兴许还会留他们一条命。
时煜夺了本王身份这么多年,本王岂能容下与他亲近之人?一群废物猜到是本王做的又如何?
不还是只能打着找飞天大盗的名义搜府吗?
那群蠢货怎会想到,早在三年前,本王就让人在景王府通了密道,本王设置的密道又岂是他们能轻易发现的?”
“可他们找不到人,定会盯着景王府,万一叫他们发现你不在……”
小鬼冷嗤一声打断杜六的话,“若连找个人冒充本王在府中休息,都做不到,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将人弄醒,去外面守着,莫要扫了本王的雅兴,本王留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对本王指手画脚的。”
杜六被骂得老脸涨红,知道多说无用,只得拿了一个瓷瓶在龚缙鼻尖晃了晃,随后退出了屋子。
“醒了?”小鬼看着幽幽睁眼的龚缙。
“你是谁?”龚缙脑袋沉得很,想要晃晃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发现脑袋似千斤重,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双脚亦被捆住。
他只得用力闭眼,再睁开,好看清眼前人。
“你猜本王是谁?”小鬼看他这懵懂模样,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龚缙记得自己是去庄子的路上,被人打晕的。
如今这副模样被绑着,情况很是不妙。
听眼前人自称本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想起来,前些日子听安远侯和师父聊天时,提到景王即将回京。
景王是婉仪姨母的夫君,母亲与婉仪姨母不亲近,他也只在景王和婉仪姨母成婚那日见过景王一面。
如今过去六七年,也只大约记得是个相貌温润的男子,可眼前人这张脸与温润丝毫不沾边,眉眼里皆透着一股邪恶。
实在不像是印象中的景王。
但他当时师父提及景王时的语气,很是嫌恶。
被师父嫌弃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是说,眼前人真的可能就是景王。
“我猜不出来,恩公可愿告知我姓名?”龚缙脸上一片赤诚。
小鬼微愣,“恩公?”
龚缙眸光晶亮,“你从坏人手里救下我,自然就是我的恩公啊,我往后定要报答你的。”
“你为何觉得是我救了你,而非是我绑了你?”小鬼问道。
龚缙肯定道,“那不可能,恩公慈眉善目,和我在话本子里看的神仙一样一样的,怎会绑我。
定是你发现我被坏人劫走,才救下我的,对不对?”
慈眉善目?
神仙?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自己,小鬼突然哈哈大笑,觉得有些意思,便问道,“那话本子可有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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