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是前朝皇帝的事,卫清晏和时煜都觉得应该让皇帝知道,所以,当日便陪着他进了宫。
也将璃阳郡主说的那两个秘密告知了皇帝。
皇帝得知眼前的老和尚,竟是前朝的景德帝,也是震惊不小。
了解他这些年所为,心里的防备便也没那么重,尤其得知当时凤昭人找到他,他担心大魏的安稳,没对凤昭人说实话,心下更是对他起了一丝敬重。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自家江山被夺后,依旧有一颗守护江山的心,尽管那江山已经不姓苏。
因着这丝敬重,皇帝去了冬藏的奴籍,提了个一等护卫,带品级的,给璃阳母女上了大魏户籍。
璃阳母女被杜六困在暗处多年,在府衙没有记录,如今才算真正有了身份。
三人如今是忘尘仅存的血脉,给他们恩惠便是变相的同忘尘表达善意。
皇帝很清楚,忘尘若有什么不轨之心,这些年早就有所动作了,眼下老少妇孺几人也构不成威胁,不如友好共处。
忘尘观察皇帝多年,知道他不是如先帝那般的伪君子,也同样回以善意,承诺会配合朝廷惩治苏茂和小鬼这些人。
惊蛰托冬藏的福,同为时煜的护卫,也得到了冬藏一样的待遇。
时煜替他们高兴,给两人一人买了一套宅子。
冬藏眼下有家人,惊蛰往后也是要成亲的,有个宅子便是有了自己的家。
两人都很高兴,但冬藏只将母亲和妹妹接进了新宅,自己依旧住在容王府当值。
忘尘不放心璃阳和杜丫,便也搬去了冬藏的宅子,但他始终惦记那二十坛酒,没事总想去卫清晏和时煜面前晃晃。
可两人太忙了,因为婚期将近,卫清晏依旧每日要进宫给皇帝读折子。
皇帝的理由是,那次受伤后,他身体大损,现在眼睛看久了折子,会难受,连带着头也会晕。
卫清晏只当他是想同自己亲近,加之蓝姝想趁着卫清晏在皇帝身边时,出宫帮忙操办她的婚事,她便也没拆穿皇帝拙劣的把戏。
母女俩开始了在皇帝面前轮值的日子,卫清晏进宫,蓝姝出宫,蓝姝回宫后,卫清晏再出宫。
忘尘似是勘破了某种玄机,有一日缠着卫清晏跟着她进了宫,也不知他同皇帝说了什么,出宫的时候皇帝竟赏了他二十坛梨花醉。
而时煜那边,越临近婚期,心里头越紧张,偏偏忘尘还有事没事的在他面前溜达,说些叫他更紧张的话。
他没法,只得让冬藏下酒窖给他拿了二十坛酒。
冬藏不敢让老祖宗自己扛着酒回去,亲自送他回了家,可到家后,老祖宗却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酒,随意丢在家里,带着冬藏去了城外山里。
冬藏跟着时煜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看到山洞里的金银珠宝还是狠狠震惊了一把。
他拿起一锭黄金,用牙咬了咬,“真的?老祖宗,这些是谁的?”
忘尘敲他一个爆栗子,“粗俗,当然是老衲的,难不成老衲还会偷人家的?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皇帝,还能没点私房?”
他在位时,可是盛世,这些本是预备用来带着皇后周游天下的。
出山洞后,他被卫清晏的姐夫手一挥,挥到了京城,看到苏家下场,哪还有心思花钱。
“您既然有这么多钱财,为什么还找王爷和王妃要酒啊?”
这些钱都够老祖宗喝几辈子酒了。
忘尘心道,傻小子,你懂什么,你那王妃有做神仙的姐姐和姐夫,她能是凡人?
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说不定那神仙姐姐和姐夫都看着呢,他表现好,没准神仙一高兴,让他那些早死的儿孙投个好胎呢。
当然,忘尘和尚不可能告诉冬藏,他对晚辈的愧疚,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神仙们了。
便道,“他们两个是好的,你往后好生跟着他们,不会差了你,懂吗?”
冬藏坚定点头。
最后,两人一人扛着一箱黄金回了城,忘尘给璃阳找事做,免得她难以融入这个世间,便让她给这两箱黄金倒腾新箱子,挽上红绸,送去安远侯府给卫清晏做添妆。
冬藏担心母亲拒绝,忙道,“娘,儿子陪您去。”
杜六那些人都被处理了,如今没人知道璃阳的身份和过往,看见儿子期盼和鼓励的眼神,她最终点了点头。
为了儿子和女儿,她也得做一个正常的母亲。
到了安远侯府时,接待她的是卫诗然和卫婉仪。
距离婚期还有十日时,卫诗然便打包了行囊,带着龚明诚住进了安远侯府。
若非她一个妇人住进别人家不合适,龚明诚她都不想带的,龚缙见娘走了,也背着冬瓜后脚跟进了安远侯府。
龚峻已经知道常姑娘就是他那个做护国将军的小舅舅,他也好想跟去,但是身为家中长子,爹娘不在家,他得看家。
但不妨碍,他白日以各种借口找父亲,找弟弟,然后凑一凑安远侯府的热闹。
卫婉仪自打和离后,整个人都明媚了不少,见大姐大姐夫住过去了,她也蠢蠢欲动,最终决定脸皮厚一点,带着两孩子也占了杜府一个院子。
原本还担忧自己不能操办好将军婚事的杜学义,顿感自己毫无用武之地,有些多余,连笑笑都因府中人多热闹,没空搭理他。
他只能专心盯着小鬼和苏茂,以免他搅和了将军的婚事。
终于,大家期盼的日子到了。
卫清晏也终于知道了,龚缙为她准备的礼物是什么,的确叫她难忘一生。
他用鲜花从安远侯府,铺了一条寓意幸福,平坦的路直通容王府,还用芍药,桃花,杜鹃等红色花系在容王府两边大门上,各拼了一个大大的喜字。
类似这样鲜花拼成的喜字,容王府府里随处可见。
卫清晏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好奇,“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
“爹娘给的零花钱,又找大哥借了些。”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出大头的是师公,嘿嘿。”
卫清晏微挑了眉,“他早就知道了?”
“我和冬瓜在四处搜寻鲜花的事,被师公的人发现了,然后师公便给我送了好几千两来。”
龚缙出卖师公卖得毫无压力,这想法是他在话本子看到的神仙成婚的场景,他觉得师父也值得。
卫清晏却在心里记了时煜一笔,她先前好奇过龚缙的礼物是什么,可答应了孩子不去查探,只得按捺住。
时煜说好的两人之间没秘密,知道她好奇,却对她守口如瓶,看来,婚后第一件事,她得先振妻纲。
时煜还不知道自己被龚缙出卖了,他骑着高头大马,满心欢喜的带着迎亲队伍往安远侯府去,却听得惊蛰低声汇报,“主子,皇上微服出宫了。”
不用想,也知道皇帝这个时候出宫是为了什么,原本紧张的心,不知为何更紧张了,同惊蛰吩咐道,“带人暗处护着。”
安远侯府这头,杜学义也跟着阿鹿到了小门,看清是乔装的皇帝,他惊得声音都结巴了,“陛……陛……您怎么来了。”
皇帝手指对唇嘘了声,“莫声张。”
杜学义忙点了点,引着皇帝往卫清晏待嫁的院子去,同时遣着阿鹿先去给卫清晏报信,好提前清了院子。
看着满府的喜庆,皇帝心里头酸涩得很,可想到今日是女儿大婚的日子,是喜事,他又唇角上扬。
皇帝到时,卫清晏的房中,只剩蓝姝和她两人了。
杜学义没进去,和暗卫头领墨义一起守在了房门口。
皇帝想亲眼看看女儿的婚礼,但也知自己这样的身份,不宜多呆,何况有他在,旁人不便陪在女儿身边,倒是显得屋里冷清了,只呆了一刻钟,他便道,“父皇该回去了,你一切好好的。”
说要走的人,却依旧坐在凳子上,两手互相搓着。
就在卫清晏以为他是不舍离开,想要开口挽留他多呆一会时,听得皇帝压低了声音道,“女儿啊,有件事,父皇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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