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道,“太子妃昨晚胃里不舒服,难受到后半夜才睡,眼下应是还没醒。”
陈武关切道,“太子妃不舒服,那可有请大夫看看?是我失职了,竟连这样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冬藏笑,“昨晚景阳来看过了,是孕期反应,已无大碍,太子妃不想惊动大家,陈管家不必自责。”
“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陈武松了一口气,“那我命人将吃食温着,等两位主子醒了再送过来。”
“有劳陈管家了。”
陈武忙笑着与他客套。
待转身时,眼里的笑瞬间转为冷意。
第二日夜里,又是身穿夜行衣的一男一女,带着破煞从小门出去,十几个黑衣暗卫紧跟其后。
两人离开没多久,便有一道黑影从树上跃下,静默片刻后,转身往卫清晏和时煜院子而去。
见两人屋里已经熄了灯,黑影似乎不放心,又大着胆子潜入屋内,平日守卫森严的庭院今晚人少得出奇,除了几个打瞌睡的婆子丫鬟,竟无一个暗卫出现。
而床榻上果然空无一人,黑影踮着脚悄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他离开后,卫清晏和时煜从暗处走出。
天光大亮后,陈武管家看着凉掉的早膳若有所思。
第三日夜晚。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再次出门,黑影在两人出门后,再次去了两人的房间确定房间无人后,他又谨慎地去了卫诗君的院子。
见烛光下,一女子在窗口矮榻上,背对着屋外打坐,他方才离去。
他离开后,佯装成卫诗君的卫清晏和坐于暗处的时煜,亦踏着轻功出了门。
与此同时,青茵公主府。
一年轻公子一身黑衣到了宋驸马房中,“父亲,那边来消息了,他们又出去了,这次方向是城外乱葬岗。”
坐于圈椅中的宋驸马缓缓抬头,问儿子宋之敬,“可都安排好了?”
娘娘只给了他十日期限,让他将破煞拿到手,原本他还犯愁怎么从太子府里拿到破煞。
却没想破煞竟需要定期吸收怨气,卫清晏这几日夜里都要带着破煞出门,这样好的机会他怎敢错过。
但他也怀疑这是局,故而等了两日,今晚是卫清晏他们出门的最后一晚,机不可失。
“安排好了。”
宋之敬神色恭敬,“父亲,今晚让儿子替您去吧,您之前的伤还没好全,儿子还想趁机为您出口气。”
“那卫清晏和时煜功夫极高,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宋驸马拒绝。
他就敬儿这一个儿子,这险他不愿儿子去冒。
且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恶气,不让卫清晏他们吃些苦头,他这口气实难下去。
宋之敬见父亲拒绝,跪地道,“父亲,我们准备充足,又有两大高手助阵,今晚拿到破煞势在必得。
儿子勤学武艺多年,无一日敢懈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儿子不想总躲在父亲身后。
若今晚你我父子联手,能趁机将卫清晏捉拿,岂不是大功一件。
如此,也省去娘娘为了捉卫清晏,和赤烈合作,父亲,您让儿子去吧。”
担心宋驸马再拒绝,他便退了一步。
“父亲,女儿觉得兄长说的有道理,卫清晏再厉害也不过如此,上次若非时煜和梁永安那些人前去救援,她已经落网了。
今晚,时煜同她一道,可没援兵再去救他们。”
荣安县主端着托盘入内,“父亲,这是女儿亲自熬了两个时辰的汤,您尝尝。”
她满脸孺慕地将碗端到宋驸马面前。
宋驸马看着女儿衣袖处沾上的一点污渍,欣慰道,“你有心了。”
又看向宋之敬,“罢了,你今晚便一道去吧,但切记,一切听父亲的,莫要鲁莽,那两人绝非善类。”
儿子的确该出去历练历练,有他带着想来出不了什么事。
荣安朝自己的哥哥眨了眨眼。
宋之敬忙欢喜道,“儿子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等捉到卫清晏,儿子定亲手捶落她腹中胎儿,为父亲报仇。”
宋驸马看着一双儿女,不由扬了扬唇角,他怎看不出女儿今夜前来,是为了帮兄长说话的。
只他拢共也就两个孩子,他们兄妹能如此和睦,互帮互助,他自是乐见其成。
他却不知,荣安有自己的心思。
自从宋驸马捉卫清晏失手,皇后因此迁怒于荣安,并给她下了蛊后,她便觉得宋驸马在皇后眼里,其实也是颗随时可弃的棋子。
所以,她才想着,让兄长也能在娘娘面前露露脸,如此,便是父亲失势,她还有兄长可依。
却不知,她打的霹叭响的算盘,遇上卫清晏和时煜,注定是要失算了。
待宋家父子出门后,荣安便回了自己房间,沐浴更衣,而后静坐铜镜前,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脖子。
那里白皙如常,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肉下的挪动,这种感觉让她既作呕,又恐惧。
这几日与萧之安的相处,让她生出一个念头,她要嫁给萧之安。
这人蠢,好拿捏,却是皇后在意的儿子。
皇后终究会老去,她所筹谋的一切将来都是要交给萧之安的,若她做了萧之安的妻,那么她何尝不能成为第二个林万芷。
与其指望别人,不如将命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甚至操控别人的命运。
父兄这次准备做得有多充足,她是清楚的,太子妃失踪,太子重伤,萧之安定然伤心。
她如今在宫里当差,待宫门一开,她便入宫,届时陪在萧之安身边,小意安慰……
萧之安不知自己被惦记上了,此时,他正带着卫清晏和时煜避开宫人往祈福塔去。
太子哥哥和嫂嫂突然半夜出现在他的寝殿,若非他最近心事多,人是醒着的,非得被他们吓得惊叫出声不可。
“就是这里。”萧之安指着一处高墙,对两人低语。
上次兄嫂告诉他母后那些事时,提到皇宫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
他便将自己过往的那些年,挨个想了遍。
他从出生时,就是皇宫里唯一的小主子,这座皇宫里没有他不熟悉,不能去的地方。
只有这祈福塔是他一靠近就要被人拦下,还有另一处,便是母后的寝殿,他虽能去,却每次都是一众人跟着,从没允他单独呆过。
若皇宫里真有什么秘密,他想或许就在这两处。
母后的寝殿此时不能去,只能先带他们来这处看看。
他也想知道,这皇宫里究竟还有什么腌臜。
卫清晏和时煜没提前告知萧之安,是担心萧之安单纯,泄露了心思。
今夜皇后的人会去乱葬岗抢破煞,为确保成功,定然会派不少人出去,宫里防守或许就会松懈一些。
果然入她所料,两人依照林兰亭说的皇宫布局和注意线路,顺利到了之安的寝殿。
之安将自己怀疑的两处地方告诉他们,又将他们带来了这祈福塔,卫清晏便示意萧之安先回去,免得他跟着他们冒险。
萧之安摇头,低声道,“我和你们一起。”
万一他们被发现,有他在,至少能挡在他们前面,母后的人总不敢伤他。
两人见他坚持,对视一眼,一人抓着萧之安一只胳膊,带着他跃上高墙,跳进了围墙内。
围墙内空旷无一处景致,只有院子正中间放置一个炉鼎,应是祈福时用来插香的。
三人无处可躲,便借着夜色贴着墙根以掩身形。
同样的,这空旷的院子也无法藏匿暗卫,是以,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祈福塔。
若有人藏匿,定是藏在塔内。
这塔呈圆形,有三层楼之高,第一层只有一个大门,无任何窗口,二楼接近三楼的位置,才有几个窗口,其中一扇窗虚掩着并未关实。
对轻功极好的两人来说,想上去,并不是难事。
但萧之安死死拽着时煜的衣襟,生怕他们把他丢下,两人只得又带着他,借着轻功攀上了那窗台。
三人屏气凝神片刻,不曾察觉有别的气息,卫清晏便悄悄探出头,往屋里看去。
竟见床上平躺着一个男子,几乎下意识,她便认定,这是萧沛。
再打量屋内,不见有其他人,她便轻轻将窗子推开了些,悄然滑了进去。
时煜紧跟其后,而后将萧之安也拉了进去。
萧之安没想到塔内竟关着人,惊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实在好奇,便忍不住上前。
待借着床头的烛光看清床上的人时,他大脑骤然一痛,许多记忆如浪潮般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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