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错愕的看着老宗正拿出一道明黄诏书。
而诏书上的内容,竟是凤昭帝交代当年他被皇后下药,误将林千凝当做皇后,宠幸于她。
但因皇后及时抹除痕迹,以至于凤昭帝并不知当夜之人乃林千凝。
直到多年后得知一切真相,但他以为林千凝彼时已被诬陷谋逆而处死,凤昭帝心中愧疚不已。
加之那时,他已油尽灯枯,而朝堂已被皇后把控,故而只能留下诏书,封林千凝为凤昭皇贵妃,林千凝之子为凤昭太子,并将诏书交由老宗正和老镇北侯共同保管。
“你们撒谎,这诏书是假的。”
皇后再难维持镇定,她一直以为这一世凤昭帝是心仪她的,尽管死前将半块国玺交由青芜,她也坚定地认为,那是一个君王对江山安危的考量和制衡,不得不为之。
她绝不愿承认,自己这一世,那般精心设计,将林千凝名声尽毁,凤昭帝依然愿意封她为皇贵妃。
“这诏书是你们伪造的,你们和时煜根本就是一伙的,若你们有诏书,为何不早拿出来?”
老宗正沉声道,“先皇临终前,将圣诏书交由本王和老侯爷,却叮嘱我们除非太子身份被质疑,否则不可打开圣旨。
是以,昨晚之前,本王和老侯爷并不知晓这诏书内容。
先前,我们不明白先皇用意,如今本王明白,先皇不让我们看诏书内容,是在保护我们,以免我们早早知晓真相,露出马脚,被皇后灭口。
这诏书上清楚盖着凤昭国玺,而先皇驾崩时,便将国玺分别交由皇后和青芜两人。
敢问皇后,我们又如何从两位手中同时拿到国玺,盖在这诏书之上?”
他声音铿锵有力,但实则他说了谎的。
先皇的确给他们留了一道诏书,却是盖了国玺的空白诏书。
昨晚太子将一切真相包括他的身世告知,并揣测皇后今日会在他的身世上做文章时,他便和老侯爷商议,决定在那诏书上写了那些内容。
因为先皇临终前,将空白诏书交由他们时,便是要他们用此诏书于关键时刻,护苍生社稷。
他们皆认为这便是紧要时刻,皇后不除,江山危矣。
他想或许先皇的确是知晓了真相,自己无力的情况下,不愿连累他和老侯爷,才只留了这样一道空白诏书,没将真相告知。
皇后不死心,真的就仔仔细细看了那国玺,的确是凤昭国玺,“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先皇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真相?
萧之安明白皇后想的是什么,他苦笑一声,“为什么不可能,父皇那般聪慧。
或许从他为我取名之安时,便清楚了一切,因为之安本是千凝姨母为太子哥哥取的名字。”
“他那个时候便知道了?那他对你还那么好,对本宫亦是。”
皇后似自言自语,“所以,他是在意本宫的,因为在意,所以他容忍了本宫,也容忍了本宫与萧沛的孩子。
这样说本宫没输,本宫还是赢了林千凝,在先皇心中,本宫胜过于林千凝,本宫还是赢了。”
“不,你输了。”
卫清晏冷声道,“父皇知道真相后,隐忍不发,并善待之安,并非在意你,而是在意皇叔,在意这天下百姓。
因为父皇很清楚,皇叔是无辜的,小之安也是无辜的,百姓和拥护他的朝臣亦是无辜的,这一切的祸事根源在你。
他早期被你蒙骗,大权旁落,身体已不再康健,直接与你斗,落败的可能性极大。
加之他察觉你不仅动用邪术,且擅长蛊术,帝后相斗,若他败,伤的便是拥护他的臣子和百姓,是凤昭江山。
所以,他的隐忍从来都不是为了你。”
据疯医交代,凤昭帝在之安出生后没多久,身体情况便恶化得极快,且因紫气被抽离,他多数时间处于昏迷状态,许多事早已力不从心。
上面那些话是她从疯医那里得知了些许真相后,猜测说出的,但足以击溃皇后的心智。
皇后多次重生,心里极为自负,但同样的因为前两世的失败,她骨子里是自卑的。
她的自负让她认定,凤昭帝倾心于她,被她玩弄于鼓掌,她的自卑让她无法承受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们撒谎,先皇对本宫处处敬重和信任,不惜将朝务交由本宫手里,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皇后状若癫狂,“你们在合伙欺骗本宫,本宫不会上当,本宫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赢家。”
“父皇临终前,让儿子发誓,要护好太子哥哥,父皇说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秘密,这足以证明了一切。”
萧之安上前一步,面目悲凉。
“你闭嘴。”
皇后疯癫似的逼近他,“你这个逆子,竟然伙同外人算计你的母后,畜生不如的东西。”
倏然,她袖中一只尖锐的发簪抵在了萧之安的脖子上,面向时煜,“时煜,你不是自诩仁义吗?
如今萧之安的命拿捏在本宫手中,他曾千里寻你,苦头吃尽,还险些丧命,如今你是否也该救救他的命?
让卫清晏自废功夫,代替萧之安成为本宫人质,放本宫离开,否则,我即刻杀了萧之安。”
“你想笑死谁?”
青芜气笑了,“萧之安是你的儿子,你自己都不在意,还要谁在意?
之安寻回时煜,的确有功,时煜往日待他亦是一片真心,可架不住你这做母亲的恶毒,是你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皇后大笑,抓着萧之安的手愈发紧了,“看到了么,之安,这就是你以为的好人。”
她又看向时煜,“你为了皇位,可以牺牲对自己有恩的弟弟,那么这些朝臣呢?你也不在乎吗?
他们身上可都有蛊虫,只要本宫一死,他们也都得跟着死。”
皇后这话恶毒至极。
若时煜不肯牺牲卫清晏,就是对兄弟和诸臣无情无义,便是最终这些臣子没死,也会记恨今日时煜的选择。
果然,她这话落,许多朝臣便面色大变地看向时煜,期待他的抉择。
可时煜爱卫清晏如命,哪怕他自己的命被皇后拿捏,也不会牺牲卫清晏。
但卫清晏同样爱时煜如命,她自不忍看着时煜被她架在火上烤,她会主动牺牲自己的。
皇后如是想。
却听得时煜道,“本宫来做你的人质。”
他说话的功夫人便往前走,皇后握紧手中簪子,“你别过来,让卫清晏自毁武功过来。”
但时煜并未理会,三步两步便到了她跟前,她惊道,“你再近身我就杀了他。”
可她手里的簪子却似被什么定住了,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刺进萧之安的咽喉。
恰此时,众人眼前一晃,卫清晏瞬移过去,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直接削断了皇后拿发簪的手。
一道尖锐凄惨的叫声划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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