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水里,成为了一座人形喷泉,相比之下,弟弟田无心的死相就阴森许多了——血线从他后腰处延伸开来,田无心的身体被一刀两断,伤口处的肥肠犹如白蛇般蠕动着。
可惜了,我本打算借着此二人玄之又玄的剑法,和他们反复练习,拆招,从而将夜修罗从入门提升至精通,无奈是一门杀人技,惊鸿刀出,就必有亡魂葬于刀下,并不存在刀下留情的可能。
此二人的剑法笑傲人间,称其为剑仙也为过,能一剑破开阿鼻地狱,就说明了问题,可惜的是,两人的综合实力还不够,不足以成为我的练刀对象。
我艰难地站起身,抓出一团团云朵般洁白的佛光,反复涂抹着全身伤口。
人间修行佛光的不止我一人,却无一人敢像我这样,肆无忌惮地用佛光来疗伤。
我敢这么做,底气完全来自于野狐禅世界,对佛光近乎无限的供给。
在佛光的滋养下,全身大小一百余处剑伤,尽数愈合如初,哪怕个别几处伤口过于深入,已然伤及到了脏器,内伤也全部愈合。
但足以致死的疼痛感,却无法压制,潮水般一层层席卷我全身。
我颤抖着看向远方的岸边,在那里,杨业和十臂阴僧之间的斗法,已经到达了白热化。
我捧起一把冰冷的河水,清洗沾满血污的白发,湿漉漉的发丝甩动间,眸子看向十臂阴僧。
这个身形枯槁的和尚,明明是汉人,从其手脚粗壮的关节能看出,此人常年修行瑜伽之类的体术,身体的柔韧性极佳。
十臂阴僧这个称号,并不是说他长了十条手臂,而是形容此人双臂轮转时的姿态,犹如水车般连绵不绝,又好似十臂罗汉。
我仔细观察这和尚的肘关节,惊恐地发现,这人的手肘可以随心任意脱臼,反撇,不光手肘,他的手腕,以及一切指关节都能做到任意角度的反撇,这很不可思议。
我虽然也能做到让部分指关节反撇,以满足一些高难度手势的要求,却无法做到他这般行云流水,阴僧蒙着面坐在岸边的碎石上,双臂急速流转着,化出一条条残臂的虚影,真好似在拿十条手臂与人斗法,其举手投足的姿态间,又蕴含着某些说不出的高深佛法,景象壮观又隐晦。
十臂阴僧双臂以肘关节为圆心,不断翻转着,朝着杨业投掷出一块块血淋淋的内脏,牙齿和毛发等器官。
杨业手持千斤禅杖,边击碎前方飞来的投掷物,边怒吼着朝阴僧大步奔去。
投掷物的破碎,引发了一轮轮惨烈的爆炸,哪怕一缕破碎的死人头发,所引发的爆炸也是毁灭性的,岸边一时间炸的飞沙走石,冲天的火光照亮夜空,光是爆炸崩来的石粉,都刺的我脸颊生疼。
投掷物引发的恐怖爆炸,阻挡了杨业的脚步,这位满身腱子肉的胖大和尚,全身被浓烈的血雾笼罩,好在有降魔咒护体,再加上他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变态肉身,爆炸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我盘坐在河流之中,仔细留意十臂阴僧,起初我很纳闷,他扔出的这些死人器官,是哪来的?
他身上可没有佩戴任何布袋之类的容器。
我利用红狐步的规则之力,让时间放缓后这才瞧出,阴僧每扔出一轮器官,双手就会快速伸进腹部,取新的出来。
所以这玩意?是只死物?
我心生惊疑,人间还没有哪只死物,能逃过我的火眼睛睛,再说了,死物也没资格名列山本榜单啊?
青丘凑过来瞧了一眼,说:“这和尚是活人,他修行的是白骨观,而且还修出了【白骨法相】。”
我们之前说,阴猜的“陶威素湾”,就是法相的一种,该法相受到南洋诸国,以及神奇国的推崇,代表着鬼王的身份。
“法相”是佛教术语,指诸法之相状,包含体相(身体表达)与义相(术的表达)两种,简单讲,法相是佛教对个人修行成果的一种认可。
能修出法相,是对这个人的术法,以及综合实力的肯定。
法相有善恶之分,夜叉鬼王的法相就是极恶法相,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十臂阴僧所具备的白骨法相,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善相。
如果说白骨观是对色相的割舍和唾弃,能做到视白骨如红粉,视红粉如白骨的境界,那么白骨法相,则是在白骨观基础上延伸出的,更加深晦,更加高维的意识形态。
一个具备白骨法相的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荒野上,让老鹰啄其内脏,其内脏也能不断再生,不朽不毁,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老鹰吃下去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人的内脏,而是自身早已腐烂的羽毛,骨骼,内脏等秽物,最后鹰群会被自身的秽物活活撑死,再看这个人,肚皮光溜溜完好无损,不曾缺失过任何脏器。
听着是很阴森,但白骨法相体现的,是一个人参悟禅的境界,也是对他肉身不死不灭形态的肯定。
回到斗法现场,河岸边的爆炸,一轮接着一轮,火焰翻滚,浓烟阵阵,十臂阴僧不断从腹部取出各种恶臭的秽物,朝前方投掷着。
这时,从烟火之中突然闯出一个满身焦黑的秃头壮汉,棕熊一般窜到阴僧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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