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一发装填,开炮!”轰,一颗三斤重的实心炮子从炮膛内激射而出,重重砸在了城墙之上,直接垛口处的砖石直接崩裂,根本挡不住重炮雷霆万钧的一击,无数的碎石飞溅,垛口处防守的士兵捂着脸惨叫着倒下,城头发出了一片哀嚎之声。
“全部火炮,一发装填,开火!”轰轰轰,随着第一发炮弹命中,早就在城下一字排开的火炮一齐发出了怒吼,炮弹成片砸在了城墙上,发出的巨大震动让城头的守军站立不稳,很多人直接摔倒。
“火铳营,前压!”
“吼!”上千火铳手从肩膀上将火铳翻下,密密麻麻的火铳直指城头。咔嚓咔嚓,他们整齐地迈动脚步,在火炮的掩护下朝着城头逼近。砰砰砰,爆豆一般的火铳声响起,无数的弹丸朝着城头飞去。
“盾牌掩护,弓箭营出击!”又是上千兵马朝着城墙的方向涌动。弹如雨下、箭如飞蝗,密集的火力将城头的守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十二月初一,距离大整军才刚刚过去二十五天,比预想中的时间要快,四千兴华军已经出现在了上文州城下,这可以算是高衡扩军之后的首秀。原先攻击渊县的计划因为渊县守军直接放弃了残破的城池而终结,在看到四千兴华军列出的大阵之后,数百安南四镇兵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勇气,直接弃城逃跑,把渊县留给了高衡。
既然如此,再顺利接收了渊县之后,高衡指挥大军直接南下,攻打上文州。上文州虽然比脱县和渊县略大,但毕竟还是一个县城的建制,所以守军并不多,原本有三奇人马,因为脱县局势恶化,朝廷又增补了两奇,即便如此,也只有一千人,还都是四镇兵,他们怎么会是士气高昂的兴华军的对手。
吴荣指挥炮兵一轮猛轰,就将城头给打蒙了,这一群所谓的民夫所展现出的战斗力,比正规军还要恐怖,特别是高衡将火炮集中使用,建立火炮营,在战场上集火轰击所展现出的强大战斗力,让人发自内心的惊惧。
既然是首秀,高衡自然要用精锐,王奇率领的火铳一营大部分都是老兵,在老兵的带动下,新兵的动作虽然不那么熟练,但是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彼时的火铳战术,最重要的就是阵型和频率,在单支火铳命中率极其低下的情况下,只有将火力集中,于军官的命令之下整齐发射,才能发挥出最大战斗力。
王奇耐心测算着时间,一个营五个连队排成五排,将三段击扩充成五段击,第一排士兵打出之后,立刻退后装弹,给后面的士兵让出射击位置。
兴华军这么打,城头的守军可受不了了,本来他们的人数就少,兴华军主攻东门,大部分的安南守军都被调了过去,谁知道他们这么能打,城头的火炮还没来得及还击,就被打哑火了。
上文州的镇守营将在箭雨弹雨中穿梭,不断大叫着,指挥士兵反击,可是士兵们是人不是神,面临随时可能死亡的风险,又有谁敢探头还击。
“浑蛋!如果你不站起来守城,我就杀了你!”营将拎起一个蜷缩在垛口附近的士兵,手中的战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说道。
“将军,饶了小人吧,饶了小人吧,他们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赢的。”士兵求饶道。
“你说什么!扰乱军心,我看你是找死!”他分明闻到了一股骚臭味,那士兵已经被炮火吓得尿了裤子,营将勃然大怒,就要宰了他以儆效尤。
“吴荣,你他娘的没良心炮呢,抵近射击,把城门给我炸了。”战场上传来一声大吼,城下的士兵在火力掩护下距离城池越来越近,既然是首秀,当然是高衡亲自指挥。
不过高衡并没有打算登城进攻,自从兴华军建军的第一天起,高衡就明确了一个目标,也许他是来自后世的军官,对于己方将士的生命有着清醒的认知,如果能用火力办到的事情,就没有必要牺牲士兵的生命。
比如眼前这个上文州,一个不大的城池,没必要用蚁附攻城那一套,他直接下令吴荣的炮营,把没良心炮推上去。数个没良心炮小队立刻从大阵中分出,推着火炮跟在了火铳兵的后面,当接近到合适的位置后,五门没良心炮同时开火,瞄准城门投射出炸药包。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直接将城门炸的粉碎,这种木铁混合制作的城门根本不可能是没良心炮的对手。
城头的营将正要手起刀落,猛然出现的巨大爆炸和冲击波将他直接震倒。士兵见状,立刻连滚带爬逃离了他的魔爪,气得营将破口大骂,“回来!给我回来!”
他以刀拄地,正要起身,一名亲信带着哭腔飞奔过来道:“将军,将军,城门被炸开了!”
营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立刻探出头去往下面看,只见无数的长枪兵正在朝着城门方向涌来,显然是要攻入城内。他心中焦急万分,立刻对亲信喊道:“你带人,立刻下去,封住。”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的身形忽然定住了。
亲信只觉得脸上一热,营将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红色的液体不断从脖颈处喷出,一发不知道是兴华军哪个士兵打出的铳弹直接贯穿了他的脖子,鲜血止不住地喷洒出来,就像是喷泉那样,营将直挺挺向后栽倒,抽动了几下便停止了动作,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亲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喉头艰难地蠕动着,猛然,脸上的鲜血流进了嘴里,一股让人作呕的咸腥味把他的魂魄给拉了回来,他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疯狂逃离,一边大喊着:“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树倒猢狲散,得知这一消息的安南士兵们立刻作鸟兽散,本来他们顶上去作战就是被营将逼迫的,要不然他们就跟渊县的士兵一样直接开溜了,毕竟看见四千全副武装还携带着重炮的敌军出现在面前,任谁也会两股战栗。
“杀啊!”四千大军如同洪流一般涌入了城池。
三日后,升龙皇城,“父王!父王!大臣们能忍,那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天下是郑家的,他们当然不关心,但是我忍不了,现在就请父王给我一万兵马,我立刻出发,踏平这群泥腿子!”
“够了!闭上你的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皇城内,郑家父子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因为今日,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传来,高衡在老虎谷击灭郑富的大军之后,大肆扩军,并且攻城掠地,就在三天前,又拿下了上文州,守城主将战死,数百士兵被俘虏,城内居民被全部驱逐,至此上文州、脱县、渊县三地全部被高衡占领,整个谅山府就剩下一个府城了。
消息传到升龙,群臣大惊失色,但是安南在北部连续战败多次,士气低落不说,军队也是损失惨重,再派士兵前去作战,恐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朝会上,大臣们基本上都表示了反对意见,认为应该休息一阵,缓一缓,几个县城,丢了也就丢了,等到日后再夺回来就是。
可是郑祚忍不了,他在军中这么多年,军队的习气他早就沾染了一身,在安南国内,他是坚定的鹰派,不管是对阵阮氏,还是突然冒出来的什么高衡,他的意见都是绝对不能妥协,所以群臣反对的时候,郑祚立刻怒怼了他们,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看郑主的态度,应该是偏向群臣,所以朝会一结束,郑祚就私下进了皇宫,跟郑主争执了起来。
郑主一声怒吼,将殿外侍候的太监宫女们都吓了一跳,生怕郑主的怒火会殃及到他们。
殿内,郑主走下龙椅,指着郑祚道:“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你呢?你的军队呢?你自己都被他们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还是这个叫高衡的家伙只有几百人的时候,现在的战报你没看吗?他们已经有了数千人?请问,你要拿多少军队去作战?我们还能集结多少人去作战?难道你要把前线的边军抽调回来,便宜阮主吗?”
“父王!他是怎么从几百兵马发展到几千兵马的,难道你心里没数吗?”郑祚上前一步针锋相对道。
门外,郑威正火急火燎赶来,郑主要找他商议对策,可是刚一到门口,就听见了郑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什么意思,他是在责怪郑主不应该将侨民都交给高衡,以至于他做大做强,把责任都推卸到了郑主的头上。
“逆子!”郑主抄起桌案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随即只感觉到天旋地转,脚下不稳就要摔倒。郑威旋风一般冲了进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眼疾手快扶住了郑主,一边对郑祚道:“世子快走吧,先让王上静一静。”
郑祚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大殿。
郑主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道:“这个逆子,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郑威立刻安慰道:“王上,世子也是心急了,年轻人,可以理解,毕竟他被俘,受了奇耻大辱,想灭了高衡的心比我们都强烈。”
郑主摇摇头道:“群臣皆是反对用兵,你不说话,本王想知道,你怎么看?”
郑威想了想道:“王上,我们都是对汉学有研究之人,可以说熟读中原史书也不为过。现在敌军士气旺盛,我们应当避其锋芒才对,现在打,肯定是不行,我们先后投入了两万多兵马,都损失掉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凑出精锐了。”
郑主道:“反对用兵本王理解,从全国的角度来看,本王也不支持用兵,确实是无兵可用,可眼下的局面怎么办,他们打了上文州,下一个又是哪里?鸡陵?七源州?谅山府?再这么打下去,要打升龙了,其实刚才那个逆子说得对,以地事秦犹如抱薪救火,给了他人口,反而让他变强了。”
郑威顿了顿道:“王上,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谈判。唯有再谈一次,才能暂缓危局,要让他们知道鱼死网破的代价,他们不是要求活吗?若是逼急了,我们真的调集全国兵马去征伐,他们也顶不住,所以见好就收吧,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偃旗息鼓好了。”
郑主道:“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他们又会提出什么条件,若是太过分了,本王答应不了。”
郑威道:“事在人为,臣愿意再次出使。”
郑主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了。”
兴华军攻势迅猛,短短一个月之内接连打下两座安南城池,让安南朝廷一片哗然,在郑主的同意之下,由郑威再次出使,跟高衡进行谈判。
数日后,上文州一片忙碌的景象,城池被打下来之后,按照脱县模式,城内的安南人被全部驱逐,而生活在脱县城外的民众则可以全部搬到上文州来居住。因为渊县被破坏的厉害,暂时不适合生活,所以干脆一步到位,把民众先填充到上文州来。
然后发动苦力去修缮渊县,等到渊县修缮完毕之后,可以先驻扎一些士兵,未来他们的人口肯定还要扩大,这些城池将来都会有用武之地。
“军师,郑氏朝廷受不住要求和了。”高衡挥舞着手中的文书,对成子龙道。
郑威的使团已经出发,通知先一步到达了兴华军的防区,高衡接到文书,很是高兴。成子龙立刻道:“呵呵,这次我们以雷霆万钧之势连续攻克两座城池,安南人坐不住了,也好,就怕他们不来谈判,只要来谈,我们就会有收获。”
高衡点头道:“只是,我还没想好要什么。”
“将军,我们现在最缺的就三样,物资、人口、地盘,人口安南人估计给不了了,物资和地盘我们倒是可以提要求。”成子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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