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沉与司徒艾艾乘坐的马车华丽耀眼,很难不引来其他马车与行人的注目。
小芙便是其中的一个。
“啧啧,这得多大的官啊,瞧那套马的缰绳上都缀着宝石呢。”
刘东清却道寻常,“倒不一定非得是大官,也有可能是巨贾。在通往蜀地的这条道路上,经常有来自东南西北的商贾马队。”
“哦,那会是做什么大买卖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做买卖能带上自己的妻子,也算是好男人一个了。”小芙竟有些羡慕起马车内那名女子了,因为看上去他们真的恩爱有加,难舍难分。
刘东清却不以为然,他反而认为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疼爱自己的妻子,是断然舍不得她跟着自己一路颠簸,抛头露面的。
他朝着小芙嘿嘿一笑,“若我是那名男子,我定会让妻子安享家中,锦衣玉食。”
“哦……”
小芙奇怪他这个小鬼怎么讲话老爱盯着自己看,搞得她怪紧张的,只得红着脸低下了头。
司徒艾艾本无暇关心那辆豪华马车,但听到他们讨论得如此热烈,不禁也好奇起来。
“蜀地明明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那些商人怎么还一个劲儿的往来此地做生意?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呢?”
刘东清屁大点个孩子,昨儿个刚满十五岁,比小芙还小一岁。却自诩自己是百事通,常常将自己看作那些经历颇丰的大人,待人接物,言谈举止,故作老成。
他一边笑着,一边挥鞭,与司徒艾艾和小芙谈笑风生。
“司徒姐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所谓富贵险中求,越乱的地方越好赚钱呢。蜀地乱了这么久的时间,那里面的物价早就飞涨,外面的东西随便拉些什么进去,至少翻上十倍。你说那些眼尖的商人会不会马不停蹄地一趟又一趟往来蜀地呢。”
“倒也是这个道理。”司徒艾艾点头,“只不过这商人一多,难免其中有黑心之人,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刘东清这一车子的治瘟疫药材司徒艾艾早替他查验过了,全是假货。
虽说药材方面她懂得不多,不及司徒域那般了如指掌,但炖汤的当归她还是认识的。
所以那个傻孩子用高价钱换了一车子的当归,真是可怜。
“东清,你平时做饭吗?”
“做饭?哈哈哈,司徒姐姐肚子饿了吗?放心,县令府上吃的喝的都有,而且厨子还是我爹特地从京城请来的,保证符合你们的口味。”
刘东清一脸的高兴与自豪,能有一个当县令的爹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啊。在蜀地来说,已经算得上官二代加富二代级别了。
“谢谢你了,只是……”
要不要告诉这个孩子真相呢?
正在纠结之时,刘东清吆喝一声,“到了,到了。”
司徒艾艾与小芙抬头,果然看见了县令府的牌匾。
然后紧接着几个穿着官服的小衙役奔了过来,替刘东清牵住了马车。
“小少爷回来了?”
“回来了,我爹呢?”
“老爷在里面呢。”
“好,你们几个替我把马车上的药箱子都搬进去。”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为难。
“怎么?这点东西搬不动吗?”
刘东清对他们可不客气,扔下一句“你们白吃朝廷的干饭了?!”
便拉着司徒艾艾与小芙的手欢快地蹦进了院子。
“司徒姐姐,小芙姐姐,你们快跟我来。”
刘东清他爹的县令府不是私宅,是朝廷安排给历届任职县令的住所。
他爹自从五年前上任之后,便携带家眷一共住了五年。
府邸外由朝廷委派衙役看守,府邸内是自己带来的家丁佣人。
“小少爷您回来了,慢些跑。”
“喔,是宋管家,我爹呢?”
“老爷在书房。等等,小少爷,这二位是?”
“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打算暂住咱们府上几日。”
“那可不行呀。”
一头白发的宋管家赶紧摇头,用呵护的口吻劝道:“小少爷,您行侠仗义,助人为乐是好事,可总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是否足够。自从蜀地叛乱以来,您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了。除了走掉一些,那些没地方可去,没地方吃饭,赖在府里的人也还有二三十人。为了这件事,老爷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火了。”
刘东清将嘴一撇,扭过头去不听。
“这两位姐姐可不一样。她们一不是来蹭吃蹭喝,二不会久住不走。你就别担心了,若是你怕受到牵连,我这就去给爹说一声。另外,这两位京城来的客人要来蜀地找亲戚,但时候让爹帮帮忙,替她们想想办法。”
“啊……”
宋管家朝自己的耳朵掏了两下,他没听错吧。这小子把他爹当什么了?专收拾烂摊子的了?
“小少爷,您就听我一句劝吧。老奴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害你。今天老爷为了政务上的事已经火冒三丈了,您千万不要去碰钉子啊。”
宋管家果然语重心长,心系刘东清。他望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司徒艾艾与小芙,无奈的点点头。
从袖子里拿出几两碎银子交给她们。
“县令府如今也不宽裕,还请二位姑娘见谅。这点银子不多,但应该能解燃眉之急。烦请二位姑娘重新雇一乘马车,投奔驿站去吧。”
“谢谢宋管家的一番好意,银子我们身上有。既然不便留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司徒艾艾说完便拉着小芙准备离开。
刘东清不干了。
他像是被人咣咣打脸一般,觉得实在抬不起头来。何况,司徒艾艾与小芙还是他最喜欢的漂亮姐姐呢。
“不行,你们不准走。这里是我家,宋老头,轮不到你说话。”
刘东清带着几乎所有十五岁少年都会有的无知幼稚外加任性妄为,他总是幻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万人敬仰的大侠,又或者是一位只活在传说中的传奇人物。
总之他不要平平淡淡,更不要乖巧听话。
刘东清:“宋老头,你让开。”
宋管家:“唉呀……”
司徒艾艾:“老伯!东清,你怎么能推倒他呢。”
小芙:“是呀,他年纪那么大,都能当你爷爷了。刘东清,你太过分了。”
面对刘东清将宋管家一把推翻在地的突发事件,连司徒艾艾与小芙都看不下去了。
“老伯,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不要责备小少爷。”
“别说这么多了,我们扶你去那边歇一会儿吧。”
“司徒姐姐,小芙姐姐,我……”
看到大家都因为倒地的宋管家而慌了神,刘东清也顿感是自己做错了。
但当他想悔改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爹带着一脸的怒气,提着马鞭走了出来。
二话不说,一鞭子就朝刘东清的后背招呼过去。
“啊!”剧烈的疼痛令他差一点昏迷。
“逆子!”
“老爷,别打,是老奴自己摔倒的。”
“你是县令老爷?等一下,教育孩子不是靠打骂,马鞭子给我吧。”
“小姐,你小心啊。”
四个人顿时扭作一团,唯有刘东清一人蹲在一边默默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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