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檀站在三楼走廊的尽头，目光穿透稀疏的树叶，投向下方。
阳光被绿意筛得斑驳陆离，洒在那对并肩而行的男女身上。
他们正热烈交谈，偶尔传来阵阵笑声。不知道说了件什么趣事，女人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望向身旁的男人。她眼眸中闪烁着明媚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来。
沈岁檀挑了挑眉，收回视线。
下午的时候，她就给肖晓雯打去了电话，“哈喽。”
对面愣了会儿，“你跟谁哈喽呢？打错电话了吧。”
“没打错，我就是找你。”沈岁檀轻轻一笑，“真意外啊，你还保存着我的手机号？”
“我只是懒得删而已。”肖晓雯语气里带着不悦和防备，“你找我？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上回你提到，关于那位颅内出血不幸离世者的后事安排，是由你负责的，对吗？”
肖晓雯的回答里夹杂着几分讽刺：“怎么，事到如今，终究还是觉得良心难安，想要来弥补些什么吗？”
“你这么想，也没什么错。”沈岁檀低落地说，“但这件事，严格意义上来说，真不是我的责任。医院的公告已经明确理顺了整件事的真相，我只是没能预见他的问题，并没有将他赶走，他也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不舒服。”
这两天医院抓紧时间调查，已经很快出了权威公告。
这件事已经很难再拿来转移注意力了，沈岁檀放下心的同时也想好好面对自己内心的遗憾。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蛇鼠一窝。”
“调查的结果你不信，监控证据你不信，护士、室友的证词你也不信，你只固执地相信你自己想相信的，那我也没办法。”
肖晓雯冷笑，“对对对，我对你的恶意是因为我心肠毒辣，我以己度人，我不是个好东西，不像你正义凌然，行了吧？所以呢，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就为了进一步羞辱我？向我证明我是低劣的？炫耀你的正直正义？”
“你看你，又急，我倒是想说，你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呀！”沈岁檀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我希望你能带我见一见那位不幸离世者的家属。”
肖晓雯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怒火中烧，“沈岁檀，你可要点脸吧？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是带着血海深仇的关系，你居然觉得我会帮你忙？”
沈岁檀不以为然地说：“血海深仇？没这么夸张吧。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顺手就能做。主要是我自己找上门，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做梦。”肖晓雯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
但很快沈岁檀又打了过去。
肖晓雯不耐烦地怒吼，“沈岁檀，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凭什么帮你？我的人生、我的工作都被你给毁了。”肖晓雯知道自己的道德和医德存在瑕疵，这一次，她原本以为可以把沈岁檀也拉下神坛。没想到最后种种证据证明，沈岁檀并没有责任，她是如此不甘心。
沈岁檀被她这尖锐的大吼，震得耳朵发疼，她换了边耳朵听，“别这么激动，你的工作是你自己弄丢的，怪不了任何人。如果当时那件事，不了了之，不给你足够的教训，你将来还会犯更大的错误，到时候恐怕不是被辞退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你喽？”肖晓雯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几分颤抖与不甘。
沈岁檀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你哭啦？”
肖晓雯说：“去死吧。”又把电话挂了。
沈岁檀站在原地听了会儿忙音，然后把手机拿开，捏在两指之间颠了颠，又不死心地打了过去。
她以为对方这一次不会接，没想到只是接得慢了点。
这会儿肖晓雯的声音也已经恢复如初，“你到底有完没完？”
沈岁檀也正经起来，“我说真的，我需要你引荐一下，跟那家家属见个面。”
肖晓雯说：“我不帮忙。”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沈岁檀锋一转，突然问，“就那个个子高高的，戴眼镜的男人，是你现在的同事吧？他知道你为什么被医院辞退吗？还有你的同事们，对于你这个曾经的医生，高学历研究生，应该很崇拜吧？”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肖晓雯措手不及，她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你在威胁我？”
沈岁檀又连忙安抚：“没有的事儿，我就随口问问，不存在威胁不威胁。”
然而，她话语间的锋芒如同利刃般清晰，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肖晓雯还是不能接受，这是沈岁檀说的话，喃喃地说：“你居然威胁我？你沈岁檀，居然这么卑鄙。”
“卑鄙？我可不卑鄙。”沈岁檀淡淡地说：“这是正常人的正常脑回路、正常做法。看来，你还是在咱们科室待的时间太短了，我本来也不是个多伟大、光明、正义的人。”
肖晓雯气急了反而没之前那么激动，不再大吼大叫，甚至‘呵’地冷笑出了声。
沈岁檀继续跟她唠嗑，“你听说你这工作工资挺高的，不错碍，办公室有两个人还说羡慕呢。”
对方不回答，沈岁檀又说，“你那个男朋友也很帅。”
这句话出动到了肖晓雯，她忽然问：“你很闲啊？”
沈岁檀笑着解释，“因为之前配合调查减少了工作，现在还没调过来。”
“那不得把你难受死，据我观察，你可是闲不住的人。怪不得找到我这儿来犯贱，原来是工作太少了，闲的。”
沈岁檀也不介意她骂自己，好脾气地说：“确实闲，下了班，我甚至可以请你喝杯咖啡。”
“我没有傍晚喝咖啡的习惯，影响晚上的睡眠。”
“请你吃饭也行。”
两个人居然就这么心平气和地聊起来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肖晓雯最后居然同意了帮这个忙，“我发个地址给你，你下班过来，咖啡我不喝，我要奶茶，给我带一杯奶茶。”
“OK、OK”
肖晓雯又补充，“男人我可以不要，但我不能再被你害得丢一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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