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左相唐晏廷的疑惑。
许元胜没有隐瞒。
“其实让他们知道为何当兵,为谁当兵,他们的战力自然会变强。”许元胜直言道。
“难道是……?”唐晏廷蹙眉道。
“唐兄朝廷年年征兵,对于募兵的态度,可不算好啊。”万树森此刻说了一句话。
唐晏廷顿时明白了,轻叹一声。
年年战事,年年募兵。
朝廷无银子,地方上也被掣肘,层层剥削之下,对待战功,战死之抚恤自然算不上好。
最主要战争打起来,一些边军重镇为了维护权利和财势,会故意拖延战争,年年战死,谁还愿意送孩子上前线送死?
“我青州府的兵士,不想战。”
“但个个都明白,一旦必须战斗时,他们是为了家人少死,是为了家里的财富不被搜刮,是为了让家人活的更好。”
“在青州府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向一个家庭重复征兵的。”
“当然现在还完全做不到。”
“人少。”
“近乎青壮已全民皆兵。”
许元胜说到此处,也颇为沉重,这也是他想进入军政处,借以利用湖汉行省募兵的缘由。
就是不想青州府乃至所辖的另外三府,家家男丁都死绝了。
“青壮皆兵。”
“他们真的没有一些抵触?”
唐晏廷不敢置信道。
“人人踊跃参军,人人遇战事愿赴死。”
“我青州府从无怯战之兵。”
许元胜郑重道,这是他的自豪。
“元胜。”
“你真不容易。”
左相唐晏廷沉吟道,他知道这个过程,肯定要付出很多,才能换来民众如此大的回馈。
“青州府官员和底层民众一条心。”
“青州府的根基是底层民众。”
“在我们眼里,江山即民众,民众才是江山。”
“这已经上下达成了共识。”
“其实我也没有做太多。”
许元胜说道。
“江山即民众。”
“民众才是江山。”
“这个话说起来容易,做一两日也不难,但长久坚持且让民众信任,愿意真正落地实施,又是何其难。”
唐晏廷轻叹一声道。
一旁的万树森也是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皆是大胜官员序列之顶峰,最是明白其中的难度和无奈。
过了一个多时辰。
已经来到了沧县附近。
离沧江一线不远了。
“老师,唐相,是否用些餐,再去沧江一线防御地?”许元胜道。
“不吃了。”
“我等饿一顿又算什么。”
“很多民众连饭吃不起的。”
唐晏廷摆了摆手。
万树森也没心思吃饭。
许元胜的话着实让他们这些为政者,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真的能做到把民众当江山去对待吗?
若是做不到这个地步,大胜的没落,是否意味着南方朝廷在未来也要分崩瓦解?
想到有这个结果,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马车继续前行。
在沧县城门口等待的沧县官员和民众们,面面相觑。
“把吃食送到沧江一线!”沧县县令郑冲急忙道。
……
等到了沧江一线防线处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等马车停下。
一个个官员从马车里走下来时,都已是坐的腿脚有些发软了,但当他们看到沧江南岸的防御建设时,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如此伟岸的防御。”
“北方兵马真的还能冲过来吗?”
一个官员目瞪口呆,望向那高耸的城墙,皆是厚实的青砖和石砖一块块的堆砌而成,在其上面兵士一队队的巡逻。
沧江已是天然屏障。
现在又在沧江边上,又立了一座人力修筑的屏障。
远远看过去,竟是看不到头一般。
一个个官员们皆是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此刻五万兵士也已经完成了整队,前后加一起足足跑了两个时辰,累是肯定累,但阵型并没有凌乱。
一个个兵士列队完备。
身上的甲胄没有乱,军刀依然牢牢的挂在腰间,汗水从脸上流进甲胄里,每个人的眸光内浸润着汗意,却丝毫没有去擦拭。
“诸位大人,请。”
许元胜说道。
随着带领上百个官员们从一侧登上了这城墙之上。
足有三层楼高。
等登上城墙后。
忽然感觉凉风扫过,伴随着沧江水的沁骨寒意,放目看过去一眼就能望到北方的土地。
脚下不远处就是拍打着岸边的沧江水。
不远处修筑的一眼看不到头的城墙,犹如一个蜿蜒的长龙一样。
大概有三米宽,说是城墙,其实不能简单认为是一堵墙,因为上面太宽了,可配备兵士行走。
当看到一队队兵士如履平地般的巡逻。
许元胜一挥手。
忽然一道利箭飞入上空,响起锐利声。
不大一会,从不远处的沧江水面上,行过来了一艘艘船。
远处看去,船上好似有密密麻麻的人影。
“这是?”一个官员不解道。
“若是北地进攻。”
“我南方防御,该如何御敌。”
“今日就向诸位大人,演练一下。”
许元胜平静道。
此刻就连万树森,唐晏廷也都凝目看过去,这些是他们最在意的。
毕竟关系着中都安危,以及大家的身家性命。
其他官员们也都纷纷凝目看过去。
等那些船只朝着这边快速行驶的过程之中。
众人也都看到了船只之上,是扎的稻草人。
“弓箭的射程怕是要百米之内,才能显现威力。”
“若是北地兵士密密麻麻涌过来。”
“百米之内,又能杀伤多少人?”
“怕是要靠城墙之高耸,才能御敌了。”
一个官员沉吟道。
“北地的兵士善骑射,到时候我方也要死伤不少。”
“不知道这城墙能否抵挡多久?”
……
真把视线拉入现实。
对于初见这高耸城墙的震撼之后,众官员好似也有些担心了。
等那些船只离的还有些距离时。
近的达百米左右,远的有六七百米处。
忽然间城墙之上,战旗挥舞。
“这个时候射箭,未免太早了吧?”熊鲲蹙眉道。
“海战还是需要战船对敌。”候光耀也是沉吟,对于耗费大笔物资建立这防御城墙,他是持不同意见的。
嗖嗖嗖
忽然一道道劲爆声骤然响起。
那动静吓得众官员都为之一踉跄,有些胆怯的差点吓得软坐在了地上。
很快就看到一道道粗大的箭,犹如闪电一般,竟是径直射向最远距离的船只上。
而近处也是万箭齐发。
几乎眨眼间。
就看到那远近加一起上百艘的小船,忽然间咯吱咯吱的开始下沉了。
“这!”一个官员揉了揉眼,不敢置信道。
“六七百米的距离,那船怎么就沉了。”
“刚刚那射出来的什么东西,竟然能有如此远的距离。”
“这……般攻击,若是北地来攻,岂不是连近身岸边都做不到,就要丧命在沧江之下了。”
一个个官员目瞪口呆。
“这……。”熊鲲脸色骤然一变,直直看向一旁的许元胜。
候光耀更是脸色一变,他是靠海战发家,若是这等攻击运用在海战之上,他的战船敢靠近千米之内就是活靶子了。
拼陆战,更是无胜算。
在这沧江之上,转圜余地毕竟不如海上。
侯家的江南重镇,岂不是无用武之地?
他们哪里知道,射程过千米的弩箭,为了怕吓住他们,已经控制在了六七百米的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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