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小厮很麻利,按裴长意点的菜,迅速回去准备了。
裴长意点的全是荤菜,按着府里的规矩,还得配上好些个素菜的。
侯府的厨子,可不会管裴长意和徐瑶夜两个人能不能吃下这么多的菜。
主子既然点了,他们就只管做。
很快,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差点没能放下。
摆在徐瑶夜面前的那几道肉菜,几乎都是加了醋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刺得她脑子发晕。
她自小不喜欢吃这些酸甜口的菜,偶尔吃上一道也算是新鲜。
可如今摆了一桌子,她有一些反胃,差点便要吐出来。
碧玉见自家姑娘这副神情,立马递了茶盏。
徐瑶夜不喜甜食,她院子里多是备着清淡的绿茶白茶。
她端着茶盏,原是想喝口茶,压一压这油腻的肉味。
却不想茶盏里竟然是甜腻的牛乳茶,她喝了一口,便彻底吐了出来。
这一吐,一发不可收拾。
裴长意缓缓搁下茶盏,关切地看向她,“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准备的菜不合口味?”
徐瑶夜连连摆手,生怕惹了裴长意不喜。
她用清水漱了漱口,拿着帕子掖了掖嘴角,“不是的郎君,我自从怀孕,有些见不得肉菜。”
“原来如此。”裴长意一边说话一边举起筷子,给徐瑶夜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我就是听说你有些孕吐,特意给你点了些酸甜口的肉菜。”
“因着怀孕,伤了你自己的身子,我于心何忍?多少吃几口,开开胃也是好的。”
裴长意坐直了身子,把玩着手中茶盏。
看着徐瑶夜脸色愈发难看,温柔地对自己笑着,却是一口都没碰面前的菜。
徐瑶夜又喝了口清水,抿了抿嘴唇,正不知要如何回答。
见裴长意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愉悦的光芒,“想不到夫人现在胃口这般差,我们二人吃这么一大桌子菜,实在有些可惜了。”
“不如把你庶妹也叫来吧,你们姐妹情深,你禁足多日未见,如今也该让她多过来陪陪你。”
不等徐瑶夜开口拒绝,裴长意抬头说道,“裴钰,去请二姑娘过来。”
裴钰应了一声,动作很快,迅速往旁边的院子走去。
见如此场景,徐瑶夜拒绝的话噎在喉咙口,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紧紧蹙起了眉头,瞬间又舒展开来,嘴角带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苦涩。
仔细想来,是她自己总在裴长意面前说姐妹情深,怪不得旁人。
裴钰动作很快,徐瑶夜不过喝了两口茶,徐望月已然站在她面前了。
徐望月行礼,下意识抬头看向裴长意,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挪到自己身上。
漆黑微冷的眉眼里带了星点柔光,直白不收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徐望月心口闪过一抹心慌。
她抬眼,再度与他视线交汇,裴长意神色寡淡,平静得过分。
仿佛方才的温柔与温度,都是她的错觉。
刚才裴钰说的是,让自己过来陪长姐用膳。
可既然是裴钰来请的自己,徐望月已然猜到,裴长意也应该在。
她还未落座,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心情就好了几分。
全都是她最爱吃的。
自从徐望月走进来,徐瑶夜便抬眸看着她。
她禁足不过数日,可为何觉得她这个上台面的庶妹,变了许多。
徐望月今日穿了一身晚霞紫百合如意暗纹裙,眉如新月,眼如秋水,盈盈淡淡。
从前徐望月也漂亮,可总是低眉顺眼,显得小家子气。
如今她走路带风,竟隐隐多了几分贵气。
徐望月款款走来,腰间淡粉色的腰带随风飘荡,更衬得纤腰不及一握。
徐瑶夜低头看向自己宽大的衣袍,她的腰身整整大了几圈。
虽说怀了身子,这是没办法的。
可两相对比,徐瑶夜心口的怒气噌噌地往上涌。
有这样一个撩人的狐媚子日日在眼前晃,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徐望月坐下,抬手之间,露出腕间一个翡翠镯子,颜色透亮,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隐约间,徐瑶夜瞧见一抹翠色。
她神色一凛,透亮冰种的镯子上带了一抹翠色,这是极为难得的翡翠镯子。
就凭徐望月,她也配?
徐瑶夜下意识抓住徐望月的手腕,抬了起来。
再仔细瞧瞧,那好像只是个普通冰种翡翠镯子,那抹翠色,似乎是自己晃了眼。
徐望月抽回了手,缓缓转动了一下镯子,藏进了衣袖中,“长姐,你怎么了?”
都怪裴钰来得匆忙,她竟忘了将这镯子取下。
徐瑶夜摇了摇头,眼神仍是落在徐望月手腕上。
即是见到了徐望月,徐瑶夜抬眸看向裴长意,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郎君,既是我解开了禁足,就不劳烦庶妹为我管着这院子了。”
“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替长姐管着别人府上的院子,怕是招人闲话。”
“更何况长远如今学习要紧,望月有空,就当多去陪陪他。”
“管一个院子,说难不难,可望月学起来,且得花些时日,怕是耽误陪二公子学习了。”
徐望月低垂着眸子,根本不在意长姐在说什么。
这管家之权,她根本也不在意。
看着这满桌子的菜,徐望月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口味,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抬起筷子,趁着长姐说话,往嘴里塞了好几块菠萝咕咾肉。
裴长意深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将来她嫁进侯府,这些事总也是要她管着的。”
“如今有你这位长姐珠玉在前,能教教她,总是好的。”
裴长意敛了敛神色,眉眼间带上了几分温柔。
他开口,声音温和,语调不疾不徐,“你虽然解开了禁足,可你如今身子弱,管一个院子对你来说太辛苦了。”
“管家之权就先交给庶妹,待你生下孩子,身子虚弱也是要她帮忙的。”
他嘴上话说得好听,言下之意却是这管家之权,不还了。
徐瑶夜迟疑了一下,握着帕子的手一顿。
她刚才说管一个院子不容易,只是想说徐望月蠢。
可裴长意倒好,怕自己管着院子太累。
徐瑶夜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她气急了,却又说不出话来。
话的确是她自己说的,可却不是这个意思。
徐瑶夜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裴长意对自己的看重。
总算他还知道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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