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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世子爷,我配吗?


望着徐望月深黯的眼底,他竟看不透她的情绪。
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裴长意微凉的手指触碰在她温热的唇上,徐望月脸颊绯红,头脑却越发清醒。
她冷冷地望向裴长意,语气里好像结了一层霜,“世子爷如今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陆遮在典狱司的案子还未结吗?与他有没有未婚妻有关?”
徐望月的态度噎得裴长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没有资格去关心他们的二人之间有没有婚约。
裴长意清越的嗓音透出沙哑,像是已然压抑到了极致,“我没资格关心他,那我呢,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一滴汗,顺着男人锋锐的眉骨滴落。
他终究是问出了口。
裴长意脸色紧绷,深浓的眼睫轻轻颤着,漆黑如墨的眸径直看向徐望月,仿佛燃着两团能燃尽世间一切的火焰。
徐望月握着衣角的手一顿,她迟疑了一下,慢慢地勾起唇,毫不惧怕地抬眸与他对视。
“世子爷又让我用什么身份,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徐望月唇角微微勾起,分明是在笑着,却让人清晰地感到一阵寒意,“世子爷还不清楚吗?我本就一无所有。”
“御史府不受宠的庶女,长姐可以随意践踏的自尊,还有一个永远入不了徐家祠堂的小娘……”
“世子爷说笑了,我有资格说这些话吗?我根本没得选。”
徐望月一边说话,低垂了眉眼,似乎又恢复了往日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没得选,从庶女出生,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资格。
不过是随波逐流,苟延残喘罢了。
她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裴长意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
他内心挣扎,闭了闭眼,想要把她搂进怀中,却是没能伸出双手。
他想告诉她,将来你不会再受这样的苦。
可眼下的情况,他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唯有去做,尽他所能尽快去做,把他想要给徐望月的一切都送到她面前。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裴长意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她对他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可他没有办法不顾天下苍生。
唯有先有天下,后才能有家。
徐望月缓缓抬头,眼底充满了隐忍和坚韧。
裴长意几乎没有办法想象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这些年来在徐府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养成她这样的性子。
他想看到她肆意地笑,肆意地生气动怒,恣意骄矜。
像徐望月这样的女子,本该如此明媚的活着。
而不是这般低眉顺眼,隐忍委屈。
哪怕她心中没有自己,待他将一切解决,他也一定要让徐望月过上这样恣意自由的生活。
徐望月深吸了口气,正想要开口,就见红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红玉从来都不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
徐望月神色一紧,“怎么了红玉,出什么事了?”
红玉顾不上裴长意在此,着急开口说道,“大姑娘让白兰来了。”
裴长意看着红玉如此紧张的模样,蹙了眉头,低垂的睫毛下是冷冽的眉眼,“为何如此紧张?”
白兰不过是徐瑶夜身边一个小丫鬟,竟能让红玉如此紧张?
可见平日徐瑶夜有多嚣张跋扈,欺负徐望月。
红玉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裴长意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夜色正浓,月光淡淡落在他脸上,他面上的寒光比月色更清冷。
“大姑娘说,让姑娘现在立刻就过去她那边。”
徐望月睫羽眨动,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雾气,再抬眸,已是神色自若,“你可有和白兰说我累了,我明日再过去?”
今日中午长姐就让她过去一同用膳,她用老夫人做挡箭牌挡了。
晚上长姐竟然又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何大事,非要见她不可。
可越是如此,徐望月心中越是不安,这鸿门宴她实在不想去。
红玉满脸都是委屈,紧咬着下唇,“我和白兰说了,她也没有办法,说是大姑娘早料到了。”
“如果姑娘又寻了借口,就让白兰学给我们瞧瞧。”
红玉方才已经看过一遍了,心里又气又委屈,不知该怎么说。
看着红玉那个样子,定是没有什么好话。
裴长意下颌线条紧缩,眼中浮现一抹愠色。
徐望月看了裴长意一眼,跟着红玉往门外走。
总不能让白兰瞧见裴长意在自己院子里。
白兰在门外见着徐望月,被她清冷的眸子一望,心口瞬间一颤。
难怪碧玉姐姐死活都不肯来,这苦差事每每都是落在她头上。
她不是徐瑶夜从徐府带来的丫鬟,是侯府里的家生丫头,平日在大姑娘院子里,也没少受委屈。
白兰见二姑娘来了,她深吸了口气,想着当时世子妃夫人的模样,有样学样。
“你告诉徐望月,我让她来,不管是午时三刻还是深更半夜,她都得来。”
“别说是去陪老夫人,哪怕是她病得就剩一口气,人死了,也得抬到我院子里来!”
白兰学着徐瑶夜尖酸刻薄的语气,把这番话说出来,心中越发不安。
裴长意就站在院子一角,偌大的梅树掩了他的身影。
听着白兰那些话,裴长意眼神一黯,像是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一直燃到了他的眼睛里。
他知道徐瑶夜只在他面前装得温柔,却未曾想过,她竟是如此刻薄寡恩之人。
他们侯府上下从未出过这样的主母。
赵氏御下严苛,也只是规矩严了些,从不会如此践踏他人。
裴长意不由自主地想到,徐望月方才所说践踏自尊。
原来当真是没有一分一毫的夸张。
他面色阴沉地可怕,眼睫微垂,凝着手上那只碧玉扳指,面上透着克制的冷淡和疏离。
那日,那人将这碧玉扳指亲手带上他的手指,原来是提醒他,随时记得被大水冲垮家园的流民。
忍无可忍,须得一忍再忍。
他脸色铁青,一股压不住的情绪如暴风般肆虐在他的内心,无法平息。
徐望月看着白兰,神色微动,嘴角微微上扬,“白兰,你不必害怕,我随你过去。”
她眼底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说什么,便来了什么。
也好,让裴长意听得清清楚楚,日后便不要再和她说这些话了。
徐望月抬步便跟着白兰,往长姐那里走。
裴长意站在院子里,身影微微一动,跟上了她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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