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
叶大梅这次总算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她眉眼间的细纹无不诉说着沧桑。本该愤怒骂他绝情的话却不想骂了,这不正是张大宏,张家人原本就有的嘴脸吗?
一直坐在一边儿不开腔、不搭话的叶大安听了也气笑了。
他扯扯嘴角,眼神轻蔑的看向张大宏:“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说休妻?”
张大宏听了脸都黑了,他就知道他们叶家人瞧不起他,心下十分恼怒。
可看叶大安一脸冷笑,周身煞气十分骇人,他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如非必要,他也不想惹怒叶大安,只是若和离,那还得归还叶大梅的嫁妆。
其他布匹、衣柜、梳妆台等倒也罢了。可她当年还有几两压箱底儿的银子、手饰全用在他的科考上了。
最重要的是还有麦儿的去留问题。
抛开这丫头克他一事,他跟女儿也并不亲近,以后自己哪里有精力把她养大?
张老太不满叶大安骂自己儿子吃软饭,又想起在家时几人的商量,尖酸刻薄的骂道:“凭啥休她?就凭她嫁进咱家十年无子!就凭她不仅克咱家大宏,连生个丫头片子赔钱货都克她爹!这可是道长亲口说的,就她们母女这样克夫克父的人咱们张家可要不起!
若不想被休,想和离也可以呀,那你们叶家就把麦儿那个克爹的丫头带走,别让她再克我们张家人,否则和离书没有,只有休书一封!”
文月想到张家会不要麦儿,但没有想到张家人这么无耻,竟然拿休书来威胁她们叶家接手麦儿。幸好她进来之前让文菊文兰两姐妹把麦儿带走了,就怕闹得难看影响小孩儿。
张家真是打错了算盘,以为叶家跟他们家一样不顾念亲情?本可以轻松达成的协议却被他们搞出威胁这一套了。
张老太带来的妇人这时也跳出来耍横道:“就算你们叶家想和离,也别想要回嫁妆。叶大梅克得咱三叔屡试不中,浪费了多少读书考试的银子啊!这当中可都有咱们大房挣的血汗钱!”
婆媳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文月冷着一张脸怒道:“说到底就是你们张家穷疯了,既不想和离归还我姑的嫁妆,又不想承担抚育麦儿的责任,所以想拿休妻来敲诈咱们叶家是不是?”
突然被一个孩子揭穿真相,张家人面皮涨红,内心却没有一点负罪感。
叶大安不想跟两个泼妇鬼扯,直接将刚才张家一来,他便叫自己媳妇儿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手上这张字据想必就算张老爷子夫妻俩忘了,张大宏你这个读书人总能认得出来吧?”
张大宏打眼一看,惊讶出声:“借条?”
“可不就是借条吗?”叶大安走到张老头和张老太面前说:“几年前你们到镖局找我,不就说张大宏要买啥名家试卷,要科考花银子?这张借条还是你们自愿写的呢,二位该不会忘了吧?”
怕他们耍赖不认,叶大安又立马补充威胁道:“当时我身上现银不够,还找其他几个兄弟帮我凑足了三两银借给你们!我可是人证物证俱在的,你们若是想写休书,那就先把欠的钱还给我们老叶家!我是看在我妹子的份儿上从不催你们,你们倒真当没这回事儿啦?”
张老太那个肠子都悔青了呀,三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当时急用,怕向叶大安借这么多他不肯。于是她和老头子都积极表态,亲戚间明算账,要不写个借条?而以为豪爽不在意的叶大安竟然同意了,更没有想到叶大安居然把借条保留到现在。
这么多年了,一家不提还钱,另一家也不催还钱,于是有些借钱的人便以为是自己的了,而张家就恰如这种人!
叶大梅也很吃惊,大哥竟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想起在张家时偷听到老两口说借粮的事儿,难怪张老太说借钱不如借粮,如果借粮,叶家可能就不好意思让他们写借条了。原来是有经验的算计着他们叶家?
叶老太看儿子拿出来的借条,精气神儿都出来了,“我呸!好哇,你们不跑来找我老婆子借,是以为我家大安傻可以借了就不用还啊?我看傻不拉叽的是你们吧,就还没人能让我儿吃过亏呢!”
文月眼角一抽,她奶这是在吵架还是在炫耀自己的儿子呀?不过正事要紧,她一本正经地问叶大安:“爹,咱们东盛国律法怎么规定处罚欠钱不还的人?”
叶大安胸有成足的说:“以前听你二哥学习律法,说欠人钱财者,过期未偿,执以杖行;被状告后过百日仍未偿者,视钱财多寡判以流放。想赖账的,尽管试试?”
张大宏十分震惊,他习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是真不知道自己爹娘向叶家借了钱,而且没还就算了,还留下了把柄!
他读这么多年的书,自然知道叶大安说的不错,可他们家现在别说三两银子,就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了。
张老太见儿子都不说话了,有些结结巴巴,底气不足的说:“你……你们少吓唬人啊……”
一直看家里两个女人上场冲锋陷阵,自己却装鹌鹑的张老头见情势有变,立马打圆场道:“哎呀,有话好好说,咱们张家也是不讲道理的人家,这事儿还不是因为人家道长算出大梅她们母女克了大宏才闹出来的吗?”
文月只想速战速决,不想扯来扯去生变,于是板着小脸儿高声说:“你们什么话都不用多说了!你们是什么心思,什么算计,咱们叶家看的一清二楚,现在你们只需要听好下面的话!
第一,你们给我小姑和离书,我们可以不追究嫁妆的事儿,反正你们也归还不起!
第二,你们想把麦儿扔给我们叶家,可我们不会帮你们张家养孩子,所以你们必须和麦儿写断亲书断绝关系!
第三,你们还不起借咱叶家的这三两银子,那就闭上你们的嘴!若是到处在外面散播我姑和表妹克人的谣言,让她们名誉受损,我们叶家就随时会拿着借条上你家门讨要,让你们家宅不宁!除非你们有本事还上!”
文月说完小喘了一口气儿,问旁边的叶远山和叶大安:“爷,爹,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叶老爷子连连点头,他是真没想到自家孙女儿竟然想的这般周全,看似叶家做了退步,实则是花最小的代价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叶大安也很心慰,觉得自个儿闺女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看起来甚至比哥哥们更能独当一面!
“我闺女说的正是我们叶家的意思,你们若同意,咱们立马去县衙把事儿给办了,你们若不同意……”
不等叶大安说完,张老头连连答应:“成,成,就这么办吧!”
张大宏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觉得这是自己生平最屈辱的一天。现在的结果看似都达到了他的希望,却都是被逼的,主动权完全在别人手里。
他看了眼文月,眼神阴郁,又看了眼叶大安说:“既然事情这么定了,那就如你们所言,速去衙门办了!”
叶大梅可以不用到场,所以叶家就只叶大安一人跟着张家人去了县衙。
叶大梅看着张家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呼出一口气,她和女儿以后是真的脱离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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