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很快就被救了起来,只是不知何故,竟一直昏迷不醒。
国子监连忙派人,前去谢宅和谢府报信。
谢宅离得近,屠娇娇先收到消息。
她吓得脸色煞白,立刻就要赶去国子监。
因为动静闹得有些大,住在隔壁的长公主和司徒渊也听到了消息。
司徒渊下意识朝谢樱看去,见她丝毫不慌,反倒还有些兴奋,当即就有了猜测。
“娘亲,樱樱她爹出事了,我们去看看吧!”
长公主眉头一皱,本能地拒绝:“渊儿莫要胡闹,屠娘子已经赶了过去,我们过去不合适。”
谢修被谢仪推下水,这事说到底,是谢家的家事,而且兄弟不和,毕竟很不光彩。
她身为长公主,贸然介入臣子的家事,实在不合适。
司徒渊见她不肯答应,就故意问谢樱:“樱樱,你爹爹出事了,你想去看看他吗?”
长公主顿时觉得好笑,谢樱才多大,哪可能听懂这些?
却见谢樱突然小嘴一扁,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和司徒渊。
长公主心疼得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又埋怨司徒渊:“都怪你,没事跟樱樱说这些做什么?樱樱都被你弄哭了!”
司徒渊偷偷瞥了谢樱一眼,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人是专门练过吗?眼泪居然说来就来!就这演技,居然有脸说他装!哼!
“娘亲,樱樱肯定是担心她爹爹,我们去国子监看看嘛。她爹爹都被人推下水了,多可怜啊。”
长公主被他闹得没办法,又看谢樱实在可怜,只能无奈答应。
“行行行,我亲自走一趟,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与此同时,谢府。
谢允正和陈芳商议谢佳的婚事,谁知突然有人来报,说谢仪在国子监中将谢修推下莲花池,谢修虽被救起,却始终昏迷不醒!
两人惊得面色大变!
陈芳几乎是下意识就反驳道:“不可能!仪儿最是守礼,敬重兄长,爱护弟妹,岂会推谢修下水?此事定有蹊跷!”
她看向谢允,“老爷,仪儿怕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她最先怀疑的就是谢修,偏偏谢修昏迷不醒,她若是这般说,反倒显得她这个继母刻薄。
谢允也在怀疑谢修,但他不会说出口。
只匆匆说道:“我这就去国子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芳当即说道:“那妾身和老爷一起去!仪儿被人算计,修儿又昏迷不醒,妾身实在放心不下。”
谢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拒绝。
陈芳满脸病色,去了国子监效果反倒更好。
于是两人匆匆赶去国子监。
而另一边。
屠娇娇和屠勇率先赶到了国子监。
两人一进房间,就看见谢修人事不省地躺在榻上,旁边有大夫看诊。
谢仪在边上守着,浑身湿透,看起来分外狼狈。
屠娇娇眼睛一红,上去冲着他就是狠狠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
谢仪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脑中更是嗡嗡作响,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还不等他为自己辩解,就听见屠娇娇悲愤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你大哥?他这些年一直待在乡下,也想不起过去的记忆,你为什么还是容不下他?”
谢仪只觉得一大盆污水当头浇下,气得连忙辩解:“大嫂这是何意?我何时容不下大哥?”
屠娇娇冷声质问:“你若是容得下他,为何故意推他下水?”
谢仪此时如何还顾得上家丑不可外扬?
宁可让外人知晓谢家兄弟不和,他也绝不能背上残害兄长的骂名!
于是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满脸悲愤地解释:“我从未想过推大哥下水,是大哥故意拿话激我,而后故意落入水中……”
然而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痛苦的咳嗽。
谢仪脸色大变,连忙转身去看,果然看见谢修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先是痛苦地咳了好几声,然后才目光迷离地看向四周。
屠娇娇激动地扑上前,眼泪簌簌落下,抓着谢修苍白的双手痛哭道:“夫君!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要是醒不过来,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说完就趴在谢修胸口痛哭不止。
想到谢樱的预言的那些可怕未来,屠娇娇越哭越惊恐。
她那悲愤又绝望的恸哭,听得附近人伤怀不已,心中酸涩,对谢仪多了几分不齿。
有人甚至忍不住湿了眼眶,想到外头的传言,对谢修愈发同情。
却听谢修又痛苦地咳了几声,随后声音沙哑地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完他又看向谢仪,谢仪瞬间提起了心,双目戒备地看着他,下意识就要为自己辩解。
谁知谢修突然问道:“三弟,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谢仪眸光一冷,想说我变成这样还不是被你害的,却又生生忍住。
哪想谢修突然又对屠娇娇说道:“娇娘,你别怪三弟,我这次落水跟三弟没关系,咳咳,是我自己没站稳……咳咳咳咳……”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看向谢仪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屑。
分明是他将谢修推下水,当时附近赏景的人全都看见了!
可他却趁谢修昏迷不醒,无法为自己辩解之时,颠倒黑白,污蔑谢修这个大哥故意设计!
如今谢修刚醒,身体如此虚弱,却还急着为他这个弟弟辩解……
谢仪简直丧心病狂,枉为读书人!
众人很快又想起谢信踹伤幼弟,气坏谢府老太爷之事。
当时他们就深觉谢信下手太狠。
即便那幼弟乃是外室子,可他年仅五岁,又无法选择自己出身,这样的身份如何能怪他?
谢信连这样小的弟弟都能狠心踹倒,可见心性如狼,狠绝暴戾!
本以为谢仪是个好的,不似谢信那等狠毒之人。
如今看来,他和谢信果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对于异母兄弟都是一样的狠辣无情!
谢仪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只觉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他竟然,成了众矢之的!
他僵硬地扭过头,去看谢修。
见他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上,显得整个人愈发羸弱可欺。
他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即便年近三十,看着却格外年轻。
如今落水之后,更是有种羸弱的美感。
然而这样的美,却让谢仪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这个异母大哥。
可如今,谢修皮肤苍白地躺在那里,浑身都是水汽,在他眼中简直像极了志怪话本中的水鬼!
他当真还是活人吗?
还是早已变成水鬼,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他们复仇?
尽管陈芳从不提过去的事,可谢仪不蠢,他早已从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当年真相。
只是事情早已发生,陈芳又是他生母,他只能故作不知。
如今,谢修是回来复仇了吗?
他怕是根本没有失忆,只是拿失忆当借口,一来掩盖他这些年音讯全无的不孝,二来降低他们的戒心。
当真是好算计!
那本《鸳鸯异梦》,还有曲氏家中被人放火,都是他的手笔吧?
现在又故意算计他推他下水,然后再来装好人,彻底毁掉他辛苦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真是他的好大哥!
二哥要是能有如此心计,想来也不会被母亲算计多年。
不过,他既然已经猜到所有真相,谢修便休想再算计他!
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他谢修会演戏。
更何况,父亲和母亲都会站在他这边。
他还有许多好友,他们都会信他。
“大哥如此惺惺作态,不就是想用苦肉计,彻底坐实我谋害你这个兄长的恶名?”
谢仪突然嗤笑出声,“我知大哥一直未能恢复记忆,可大哥千不该万不该,凭借一册话本,还有那些莫须有的流言,就认定是我母亲害了你生母,不惜损伤身体,也要报复于我!”
话音刚落,外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让开!谢学士和他夫人来了!”
谢仪眸光一亮,顿时心中大定。
既然父亲和母亲来了,谢修更不可能得逞!
他嘲讽地看向谢修,想看对方慌乱的模样,谁知谢修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竟像是在嘲讽。
谢仪心头突然一慌:他在嘲讽什么?
难不成,谢修还藏了什么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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