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蚕丝金线,虽破旧,却很干净,看得出主人将它保管得极好。
老妪将它递给盛知婉:“奴婢现在,将它交给小小姐!”
盛知婉手指轻颤。
荷包很轻,却似乎将她的手坠到刺痛。
若她真是唐家人……
唐家为何会被灭门。
唐家小姐,又为何会在唐家灭门后成为宫女?
还是,宫女只是幌子,她根本不是宫女所生。
盛知婉千头万绪。
“小小姐,”老妪目光,却在这时望向门外:“思毓……原是我为小姐收养的义子,小小姐若愿意,请为奴婢照、照拂他……”
说到这,她整个人脸上皱褶展开。
盛知婉知道,她要死了。
或许房内太闷,或许方才得知了大秘密,还没来得及调查,对方便要死去。
盛知婉心中沉沉。
“好。”
她方应下,便感觉抓着自己手腕的粗糙手掌猛然一松。
盛知婉闭了闭眼,将荷包收起。
她走出去——
“祖母!祖母!!”少年从身侧冲入房内,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
思毓……唐思毓。
盛知婉忽地笑了一下。
杜大儒走来。
盛知婉不等他开口,便道:“她求本宫多照拂唐思毓一二。”
就这?
杜大儒显然不信。
但盛知婉也不需解释太多,留下一千两银票,便离开青云书院。
盛知婉回到公主府才将荷包打开。
荷包内只有一粒鸽子蛋大小的金铃,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临州唐家……
一夜之间除了一位小姐和丫鬟,全部被灭口,这样的大案在当地定然瞒不住。但她不能现在去查。
等等,再等等……
这夜,盛知婉辗转反侧,翌日醒来,眼下便有两团淡淡的青影。
汀兰心疼坏了,连忙用煮好的鸡蛋为她敷上。
“唧唧——唧唧——”
两道清脆短促的翠鸟声传来。
盛知婉敛眉,将流觞几人打发出去。
厢房后的窗子嘎吱一声,商行聿的身影跳入房内。
盛知婉还未开口。
商行聿先道:“唉,在下何时可以光明正大进出公主府?”
“如今也可以,只要你想到合适的理由。”盛知婉瞥他一眼。
商行聿在她身侧坐下:“就说在下心悦公主,追求公主,不行吗?”
“那你在本宫这得到的待遇应是被打出去。”盛知婉为他倒了茶。
外头天寒地冻,也挺难为他。
商行聿喝下,只觉得这茶好喝极了,又要了一杯,细细尝着,说起正事:“公主说得果真没错,祁世子的人近来在原、趾、临三州大肆收购棉花,不过这会天已经冷了,还有了公主的人先前收购了一拨,他们收购的价格不算便宜。”
“多少?”盛知婉问。
“最开始三百文一斤,后来三百五十文一斤,估计过两天还要再涨。”
“哼,”盛知婉冷笑。
商行聿眼神灼灼望她:“公主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公主会神机妙算?”
盛知婉不动声色看了回去:“本宫自有本宫的消息渠道。”
“好吧。”商行聿道:“在下应没有别的瞒着公主了,对了,还有件事。”
“嗯?”
“国公府的二小姐今日回京了。”
祁非蕊?
盛知婉蹙了蹙眉,看来国公府又要有一阵腥风血雨,不过,这些暂时与她无关。
盛知婉望向商行聿:“临州唐家,你可听说过?”
商行聿一愣,摇头。
也是……
即便是真的,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商行聿怎么会知道?
“公主对这个唐家感兴趣?在下可以为公主查查。”商行聿笑问。
盛知婉敛眸,看向他:“此事很危险,或许涉及皇室隐秘,商二公子还是当没听到本宫方才的话吧。”
她说着,转开眸子。
抿茶。
商行聿定定瞧着她,没说话。
房内一时寂静……
良久,商行聿忽然叹息一声:“公主是吃准了在下会答应?”
明明是想他去查,却又不挑明,连一个人情都不留给他。
“不过,既然听到,在下也不能当没听到,公主便等着在下的消息吧。”商行聿起身。
盛知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良心被灼了一下的羞愧:“等等。”
商行聿顿住。
盛知婉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此事或许涉及我的身世……你还要查吗?”
她的确想知道。
但,也不想让他涉险。
商行聿霍然转身,四目相对,二人距离极近,近到他稍低下头,便能触碰到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黑眸内墨色翻涌。
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喉头却忍不住滚了滚:“公主愿将此事交给在下,是信任在下,在下岂有不查的道理?”
说罢,他顿了顿又道:“另外,公主不必忧心,无论何时,在下都愿意同公主站在一处。”
既然她愿意往他走近一步。
那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他也愿走向她。
商行聿跃身离开,盛知婉手按在冰凉的窗上。
方才,她还以为他会做些什么。
毕竟之前对自己表达过心思,如今这样危险的事,怎能不提出要求……或是,收取利息。
她做好了准备,甚至并不在意。
毕竟心理上而言,她不算少女,男欢女爱,各取所需。
只要他开口,她也不会拒绝。
但没有……
盛知婉望着窗外怔怔看了片刻,大雪覆盖天地,她却觉得心中的雪,似乎被拂开了一角。
接下来小半个月。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小雪停了半日,便又转为更大的鹅毛大雪落下,为京城铺上一层素白。
公主府外的树枝都被压断了几根,张大带着护卫们将树上的雪打落。
北狄的使臣也因这场大雪被滞留京城。
腊月二十三,小年。
邑、冀、嵊、朗,漠北四州陆续传来天气异常的消息,大雪数天,房屋倒塌、农作物尽皆冻死,就连从不结冰的四州航道也都被厚厚的冰层覆盖,不少百姓被活活冻死在家中。
消息传来,崇晟帝在朝堂上发了大火。
漠北的寒灾早有端倪,但四位知州居然不声不响,将消息压到了现在!
国库空虚,无力赈灾!
即便有心,这是整个漠北,非一时一地,该如何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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