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个粗人,并不懂茶,可才一烹煮都知道是好的。只因茶汤清纯透亮,自带山野花香,入口更是甘甜清冽,小姐十分中意……”青町本来是想缓和了气氛,说着也察觉到不对了,自觉熄了声响。
尤府不过是个破落户,初春未到,小姐就得了南方才摘的春茶,略一思量也知道是陛下赏的。
当着池卿朗的面说这些,青町也知道不合适,只能笑着掩饰尴尬,先去泡茶了,也给二人留了说话的空间。
尤听容脱下了披风,与池卿朗相对而坐,桌旁的铜炉里炭火烧的正旺,热气熏染了她皎白的脸颊,“母女连心,池夫人和尚书想必十分牵挂池宝林,若有什么我能带的、能做的,大人不必客气,尽可托付给我。”
池卿朗一看就知,是乌岡木炭,无烟、无尘、耐烧,今年京城缺炭,乌岡木更是皇亲国戚才用得起。
他也曾来过尤府,进过这屋里,虽然瞧着陈设摆放并无不同,可这里现在处处都是陛下的痕迹,亦是陛下的心意。
原来的那些担忧和顾虑好似都不得不放下了,陛下对她,比自己似乎更加周全,行事至此,心意可见一斑。
池卿朗看着尤听容将手虚虚地悬在炭炉上,暖红色微微染上了素白的手指,皮肉玲珑的好似能透过光,美的活色生香。
似乎她就该是这样矜贵的。
“多谢了。”池卿朗没有加上那个生疏的称谓,脸上依旧带着温润的浅笑,“家母挂念幺女,做了许多衣衫,唯恐孩子冷了冻了,另外附上几封家书,聊表思念关切之意。”
“父母牵挂子女之心是人之常情。”尤听容听的认真,回道:“池夫人仁慈善良,宝林与陛下又是自小的情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情在,相信宝林在宫中也能自在如意的,你和池夫人也可稍稍放心。”
池卿朗听着尤听容波澜不惊地说着单允辛和池卿环的情分,似乎毫不在意,略一思量,还是开了口,“我倒觉得,陛下对宝林于其说是情意,不如说是存了照拂的心意。”
尤听容并未放在心上,低笑了两声,“宝林心地纯善、待人真诚,我亦是很欣赏的。”
“听容。”池卿朗越矩地叫了尤听容的名字,他不愿看到她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更不想让她就这样心怀怨愤进了红墙深宫。
他不忍心。
因此,就算接下来的一番话,是将眼前人彻底推向旁人怀抱,也不得不为之。
尤听容被他喊的一愣,目光对上了他复杂的眼眸。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池卿朗温煦的笑容里不免带了苦涩,“我与陛下一同长大,是情同手足的莫逆之交,更是一路陪着陛下走到今日的高位上。”
“我知道圣上的心机深沉和狠厉无情,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能体会他对你情意。”
“圣上起于微末,忍辱负重,所以他愈发偏执,早在你我初遇之时,他便对你有心,可陛下虽谋算许久,却迟迟不发,你以为是为何?”
尤听容垂眸,有些心绪不宁,“陛下的心思岂是我能猜度的。”
池卿朗倏地轻笑,尤听容向来是落落大方端雅的,他还未见过尤听容躲闪充楞的模样。
倒真像陛下激自己是说的,若是当真毫不在意,怎会惊恐避让至此?
对上尤听容莫名其妙的眼神,池卿朗解释道:“说起陛下,你倒变得孩子气了些。”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